說不準這個破村子是不是經常會發生電線短路的問題,還是今夜瓢潑一般的大雨足以掩飾一切,外面嘈雜的聲音剛一響起,中年男人直接出了門。
習涿總算能從那倒黴的破金屬台上起來,粗喘了幾口氣後,趕忙把臉上的血都蹭了下去。
他的時間不多,折騰了一大圈一點正事都還沒幹,喚醒手環上的照明模式,觀察起了自己所在的這個屋子。
手環的模樣差不多就是一個銀白色的手镯,是學院統一配備的,但裡面的功能卻可以根據個人喜好随意組合添加。
他循着剛才鱗片脫手的方向,先把自己的“犯罪證據”收了起來。
那是他從不離身的小寶貝,由一種質地輕薄卻極其鋒利的特殊金屬打磨而成,是他最喜歡的銀色仿真魚鱗模樣,自己做的,相當聽話。
這裡算是一間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實驗室,靠近門口一側,并排擺放着四個差不多單人床寬度的金屬台。
金屬台正對的牆壁上,陳列着各種刑具一般用來肢解分屍的工具,一眼望過去,也就旁邊老實站在牆角的一個破櫃子還算正常點。
詐屍的難兄離門最近,暫時沒了動靜。
裡面有一個操作台,上面顯示器、培養箱、瓶瓶罐罐、針管、試劑等等全混在了一起。
操作台兩側是兩個直通向房頂的大架子,放着各種封存在透明液體中的人體肢體和器官。
房間沒有窗戶,黑暗裡驟然用光線掃過,會讓人恍惚正置身在修羅地獄,怎麼說呢,就忽然讓習涿想起了在華高特上共生課時的感覺。
确定了他們這些被搬進來的屍體不會存在異化的可能,習涿慢慢挪來了難兄旁邊,用手指隔着白布小心地試探着那人的呼吸。
20s......
50s.....
80s......
确實是涼了的啊,一丁點出氣都沒有。
習涿僵着等了半天,憑他是人是鬼,他也沒心思繼續耗下去了,轉而去操作台一目十行地翻看所有尚能查閱的資料。
他竟然少有地運氣不錯,翻出來了不少關于機甲改裝的圖紙。
看得出來這些機甲用的都是破舊的二手貨,應該是有懂行的人在中間做了很多特殊的改動,以至于現在這個圖紙的樣子,習涿也隻能感覺不對勁,卻根本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一個明顯的規律是每一台機甲的設計中,都預留出了一個奇怪的空間,空間的位置大小不一,尺寸不一,一時間想象不出來是做什麼用的。
這也不算特别,“集中義體感染事件”後,人類雖然極度恐懼與機械造物的融合,但是對于智能機械上限的探索卻從未止步,更何況是人才輩出的暗網。
翻找到最後,習涿才總算發現了一份關于目标死囚信息的檔案,不過,檔案卻隻有一份。
先前所有調查結果都指向這是一場集體性失蹤的事件,無論他們逃出來的目的是什麼,都沒道理隻剩下一份檔案。
而在這僅有的一份檔案中,他發現其中關于人體機能的各項指标核定,簡直詳盡地驚人,根本不可能是給一個即将要死的人準備的......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終于抓到了整個事件中最為關鍵的一環,但這還遠遠不夠,他還需要知道更多,還有,一定還有什麼是他沒發現的。
這時,整個屋子的燈光突然全部閃了一下,習涿知道是線路就要被修好了,屍體是不能自己長腳滿地亂跑的,他必須優先想辦法脫身。
幾乎隻過了幾十秒的時間,燈光便穩定了下來,線路修好了。
緊接着,門外傳來了隐約的交談聲,沒時間了,現在想要從門口脫身已經來不及了,而他怎麼也不可能再躺回去等着給人磨電鋸用。
屁大點的封閉房間,到底哪裡還能藏身呢?
猶疑間,習涿兩步走到了牆角的櫃子處,雖然這醜東西實在髒得不像樣,但将就将就也隻能是它了。
櫃門一開裡面居然是空的,至少,藏他這麼一個大活人不成問題。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藏身櫃子裡估計多半也是掩耳盜鈴,但視線落在門口旁那一塊突起的白布上時,他還是猶豫了。
卡在門被推開前的最後一秒,習涿還是控制着難兄身上的水汽,把人一并拖進了櫃子裡。
他說過要找機會感謝一下人家,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這麼個大塊暖寶寶,硬生生就被做成手辦了。
許是難兄的在天之靈為他帶來了好運,習涿在櫃門關死的一瞬間捕捉到斜對角一側,擺放着人體手辦的櫃子旁與牆角相交的位置,似乎灰塵的痕迹過于齊整了一些。
可難兄到底還是記了仇,顯靈顯得實在是太吝啬了。
中年男人進來之後大概兩分鐘都不到,習涿就聽到自己與難兄藏身的櫃子某處,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齒輪咬合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