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顧回來了。”這房子裡就住着兩個人,顧璟口中的“他”是誰,菲姨當然聽得出來,“小陸少爺剛剛說困了,在房間睡覺呢。”
“我把飯給你們盛上,你去叫他起床吃飯吧。”菲姨說着又進了廚房。
這個點困了?
顧璟在公衛裡洗了個手,想起青年經常在辦公室角落裡趴着睡覺的模樣,豬一樣,什麼時候都能睡得着。
停在陸禾房間門前,顧璟輕聲敲了下門。
裡面靜默一片,應該是還在睡。
顧璟又加大手勁敲了敲,敲了幾下裡面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站在門外的男人輕輕皺了皺眉,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東西。
“陸禾。”
沒人回應。
顧璟表情已然變得嚴肅起來,幾秒後他還是擰下了門把。
陸禾沒反鎖,他一下就把門打開了。
房間還是他熟悉的那個房間,青年搬進來之後也沒怎麼占用裡面的空間,這個房間看起來還是跟以前一樣毫無人氣。
顧璟此刻顧不上觀察房間變化,他看到縮在床上将被子拱成一座小丘的人,蓦地松了一口氣。
隻是等他走到床邊看清青年的狀态後,他才發現他剛剛那口氣松的過早了。
床上的人滿面潮紅,額頭上有層薄薄的汗,眉心微微皺着,像是這覺他睡得極其不安穩。
顧璟沉默着将手抵到青年額頭上,那裡一片滾燙。
似乎是感受到他手掌的冰涼,床上的青年輕輕哼唧了一聲,下意識追尋着他手掌的那一絲涼意。
顧璟皺着眉輕喚了一聲,“陸禾。”
他剛想收回手,床上的病人就伸出手捉住了他的手。顧璟愣了一瞬,眼睜睜看着青年拉着他手放到臉旁,用臉一下一下地蹭着。
陸禾覺得自己此刻好像來到了火焰山,身旁的一切都在炙烤着他,他熱到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了。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像一條擱淺的魚幹死在火焰山的時候,一抹涼風扇了過來。
陸禾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出現幻覺,他感覺芭蕉扇往他身上扇了一絲涼意,然後那芭蕉扇就要離開了。
就在芭蕉扇要從他身邊離開的時候,他爆發了臨死之前的力氣,牢牢地捉住了那芭蕉扇,往自己臉上貼。
好舒服。
他用臉蹭着,感覺臉的溫度好像沒那麼熱了,又扯着芭蕉扇一路往下,貼到了燒的發燙的胸口。
在此期間,芭蕉扇一直想逃,陸禾使出渾身解數才将它牢牢地扣在自己胸口。
“陸禾。”
幻聽了,陸禾覺得自己快要熱死了,在死之前還能幻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也有可能不是幻聽,可能是黑白無常來收他了,不過就是……這黑白無常的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緊接着他似乎還聽到了别的聲音——
“哎呦,剛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睡一覺就這樣了……”
“涼水來了……”
伴随着這話語落下的還有冰霜般令人舒服的涼意,緊緊貼在他額頭處。
這股涼意比剛剛的芭蕉扇涼了無數倍,陸禾瞬間就把胸口處被自己體溫捂熱的芭蕉扇松開了。
過了好一會,又傳來陸陸續續的聲響。
“沒什麼事,就是普通發燒。這段時間換季不少人都感冒了,平時注意加點衣服。”
陸禾覺得自己周遭亂哄哄的,有女人的聲音,也有陌生男人的聲音。
最後,等一切都歸為甯靜的時候,他才終于聽到了之中他最耳熟的聲音。
“陸禾。”
陸禾感覺自己躺了這一會好像好受了不少,至少他現在覺得自己的眼皮沒有那麼重了。
“醒醒。”
男人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陸禾皺了皺眉,然後慢慢睜開了雙眼。
他眼睛紅紅的,睜開眼的時候眼角不自覺地往下垂,看起來又可憐又委屈。
而睜開眼後他也終于看清了坐在自己床邊的人是誰,嗓子幹的發啞,陸禾還是開口低聲地叫了一聲,“顧總。”
他看到了上司的表情,要比平時柔和很多,陸禾嘴角一撇,小少爺的嬌氣不知不覺又冒了出來,“我好困啊。”
顧璟一頓,反應過來才将藥遞到小少爺嘴邊,再開口時多了一層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把藥吃了再睡。”
在男人的哄話下,陸禾乖乖将那幾枚藥片吃了。
吃完之後男人就幫他掖好被子,讓他睡覺去了。
在掖被子的時候,陸禾硬撐着沉重的眼皮,看着男人俯下身幫他掖被子模樣。
小少爺的視線似乎有灼燒效果,顧璟将被子掖好之後擡手覆到那雙眼睛上。
沉寂了一會,陸禾在意識模糊的時候才聽到了一聲無奈的話語。
“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