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你别吓娘親!”
常青頭暈目眩之際,遭頭被人貼着耳朵喊叫,連哭帶喊十分凄厲,“青青啊……!你要是去了娘可怎麼辦啊……!”
娘?她哪有娘?
常青費力思考着,眼前黑一陣白一陣,仿佛走馬燈過境。
自己上一秒明明還在騎着小電驢送外賣,就被橫沖直撞的貨運車給撞飛了。
還以為是死了……原來她沒死嗎?現在在醫院裡?她的親媽找到她了?好險,差點沒命了這回……
常青費力地咳了一聲,竟嗆了一肚子的水出來。
下一秒再睜眼,隻見到眼前一個粗布衣裳面容憔悴的婦人正摟着她哭嚎:“我的兒……!你可把為娘吓死了!”
“……”常青呆滞地眨了眨眼,看着遠處的綠樹藍天,近處的草垛木橋,再看看這打扮和她從前看過的古裝劇一模一樣的婦人。
她結巴了:“你,這……我……”
婦人一旁渾身濕透的年輕男子亦滿臉喜悅:“娘!妹子活了!妹子活了!”
婦人又笑又罵,滿臉淚花:“什麼活不活的,會不會說話!”再看去,遠處哎喲哎喲趕來一個身寬體胖的中年男子,亦是一身粗布罩衫,氣喘籲籲道:“青青怎麼了!我來得遲……”
常青兩眼一黑,險些栽倒下去。
滿腦子隻寫着八個大字:今後一定少看短劇!
常青擠着臉将苦得人頭疼的藥湯子一氣灌進去,火急火燎又咣咣咣一碗冷水下肚,才算把反胃的勁兒壓了下去。
藥是先前那中年男子從附近的藥鋪裡抓的,炖了大半個時辰才端了出來。
她将缺了口的瓷碗喀一聲擱在桌案上,手指微微顫抖。
眼前,婦人将手上抱着的一床被褥抖落抖落,攤開來裹在她身上,念叨着:“少喝點涼的!你才着了涼。洪洪,去給你妹子煮點兒熱姜湯,多加姜!”
常洪洪領了命,當即就去廚房弄了熱湯。
感受着這詭異又陌生的親情,常青裹着被子默不作聲,心裡亂成一鍋粥。
她穿越了!
萬萬沒想到,她送個外賣也能穿越,還是個曆史上壓根沒學過的朝代!
想起現代她穿過來之前的情況,她歎了口氣。那輛卡車撞過來的時候她壓根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卷進了輪子裡,估計早都死得透透的了。
就是可惜了自己攢錢兩個月好不容易買下來的新電動車……
不多時,姜味濃郁四溢,打斷了她亂七八糟的回憶。一大碗熱氣騰騰的紅糖姜湯被盛了出來,常洪洪擦了擦汗,方正的臉上全是笑意:“快喝吧,暖暖身子。”
“多……多謝。”常青接過那碗姜湯,想了想,模仿着自己從前看過的古裝劇,回了一句。
“跟哥還客氣啥,”常洪洪一屁股坐在她跟前,皺着眉頭道:“妹子,你是真不記得事兒了?”
常青咽了一口姜湯,縮着腦袋道:“……大概是掉水裡了,激到了腦子,現在許多事兒都記不大清了。”
常洪洪看着妹妹臉上不似作僞的迷茫,哭喪着臉道:“娘!妹子這不是傻了吧!”
“胡說什麼?你才傻了!”他娘啐了一口,一手握上常青冰涼的小手,寬慰道,“沒事,兒啊,咱慢慢跟你說,你肯定能想起來。”
李銀花一番解釋,這才讓常青明白現狀。
她穿來的這個身體叫常青青,好巧不巧,和她自個的名字差不多一樣,今年十六。
常青青今早起來原先抱了一盆衣服去河邊洗,卻不知怎的失足落了水,被人看見之後火速趕回去找人來救,這才被她哥跳下去撈了上來。可旁人不知道,常青青如此一趟便不知不覺間沒了氣,身子裡騰了一個新魂兒出來。
常青青她哥就是先前煮姜湯的這位常洪洪,一臉方正的年輕漢子,二十出頭的年紀,在家裡的酒樓裡當廚子,學了爹的手藝,做得一手好菜。
爹叫常富,不掄大勺之後就負責采買進貨,娘叫李銀花,平日管賬,打得一手好算盤。一家人盤了個酒樓,名叫常記,算是夫妻店,卻也雇了些夥計幫廚。
常青試探道:“那……家裡日子還算紅火?”
一家子看着感情也不錯,又是開了個小酒樓,夫妻倆又身體康健沒什麼拖累,一兒一女還能幹活。看着至少也算是個小康家庭水平。
說及此處,李銀花的臉垮了下來,“兒啊,你現在是真記不得事了!咱家這鋪子,都好些日子沒什麼食客上門了……”
話說到一半,樓下傳來了推攘吵鬧聲。在樓上裡間聽不大真切,隻能聽見幾句氣勢洶洶的話。
“我告訴你……這賬要是再還不上,等着關門吧!”
下頭傳來常富賠笑的聲音:“大爺您别動怒,月底,月底我一定把先前佘的賬連本帶利還上!”
李銀花聽見,臉色頓時變了:“那幫讨債的來了!”
幾人忙出了屋子,站在二樓便瞧見樓下一夥流裡流氣滿身橫肉的人堵着門口,常富在一旁弓腰含笑地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