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她家的酒樓,也就是人均百八十塊錢的餐館,放在京城,價格不算太貴。
常青青昨日嘗過常富的手藝,稱得上是無可挑剔,也難怪他如此托大,将一身積蓄都壓在了這鋪面上。可做得一手好菜卻沒能打出招牌,這鋪面位置至少得背一半的鍋。
打定了主意,她便問李銀花:“娘,我們家有回頭客嗎?”
李銀花道:“倒确實是有,附近有人偶爾過來,發現了咱家的店鋪,一常之下覺得确實不錯,可能會推薦給親朋,下回也會再來。”
“可是人也不至于天天吃外食,總有在家吃食的日子。靠我們這些個回頭客,壓根兒撐不大起來。”
常青青算是明白了,除了地段,酒樓的招牌也沒打出去。
救酒樓第一步,打廣告營銷!
她道:“娘,我有個主意,想同你商量一下。”
這天南鄰巷口一整條街坊上,東西鄰裡每家每戶才将将醒來,大早上打開門,便在自家門前地上看見一整張紙。
再定睛一看,紙頁上洋洋灑灑寫着幾行字。
“常記酒樓新鋪開業!
新客光顧,消費每滿100文立減15文,限期十五日!
此外特推出送餐□□,酒菜滿100文起送,送餐上門,在家中便可享用美食!”
下頭寫着常記酒樓的地址,背面則貼了常記的菜譜,打眼一掃過去看過菜名,一見便知十分美味,看着便口舌生津。
一時間,人人都奇了。
“這常記是何時搬來的?怎麼沒聽說過?”木匠鋪裡有人問。
“嗨,你成日忙裡忙外,當然不曉得。常記搬來有一個月了,”門口小食攤的錢大娘笑着道,“就在咱們這一排最裡頭那間,我上回犯懶不想出攤還去吃過呢,手藝确實不錯!”
“真是奇了,這麼久了怎麼也沒見有人提起來。”鐵匠鋪裡打鐵的漢子擦了擦汗,探出頭去看了一眼。
“他家那酒樓位置太偏了,平時沒什麼人過去,自然鄰裡都不知道了。”
“于大哥,要不今中午去看看?”鐵匠鋪裡一夥兒年輕漢子,幹了一上午活都饑腸辘辘,正想着吃點好的。“你看這帖子上寫的,每一百文少十五文,這可是撿了大便宜了,咱們可得多吃些!”
被喚作于大哥的鐵匠看着便年長些,爽朗一笑:“走!今天中午就去常記,兄弟幾個敞開肚皮放心吃,都算在我頭上!”
“大哥爽快!”一衆弟兄都笑起來,手裡的活計做得越發賣力,都等着中午吃一頓好飯。
*
上午,李銀花才坐在堂前細細算賬,憂心忡忡地衡量着鋪面上還剩下多少銀子,能再撐幾天。
柴米油鹽要錢,修桌椅換瓦罐要錢,昨兒抓藥花錢,先前借的錢不剩幾兩,卻眼看着沒生意,實在是都收不回本錢!這個月才剛開始,月底又要把欠人的二十二兩銀子還上,拿什麼還?
她一邊算一邊吸涼氣,頭上鈍鈍地發疼,幾乎要把賬本丢在一旁,恨不得立即帶上一家老小卷鋪蓋走人!
正在她愁眉苦臉想辦法的時候,堂外卻忽地傳來一片吵吵嚷嚷的聲音,聽着都是些男子粗壯的聲氣。
李銀花臉色大變,不會是那幫讨債的人又來了?可昨天不是才來鬧過事嗎?
她急得滿頭大汗,顧不得出門去看,隻回庫房去喊:“常富,常富!你快出來!”
然而緊趕慢趕,那陣吵嚷的聲音越來越近,一直進了酒樓鋪面,緊接着露出一種年輕漢子的臉,脖子上挂着汗巾,袖口随便挽起來,看着便像是剛做過體力活。
那帶頭的人探頭進來,見店内沒一個人,唯一一個婦人還回身去了後廚,頓時驚訝道:“怎麼這麼空蕩蕩?掌櫃的今日不做生意?”
李銀花急着喊了半天,剛見到來人如此勢衆,險些流一堆冷汗。可再仔細一看,似乎同昨日那些催債的人不一樣,這才明白自己誤會了。
她下意識道:“當然做生意!客官随便坐,吃些什麼?”
打眼一掃,這一夥人足有十來個,尋了位置坐下,個個看着都能吃!
李銀花面上一喜,大生意來了!
常富颠着肚子從庫房鑽了出來,先前看媳婦喊得緊張,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現在一看,竟然全都是食客。
他忙笑道:“幾位慢些坐,想吃什麼都有,快,夥計給幾位拿茶水來!”
堂裡的夥計便招呼着呈了茶水,又将鋪裡的菜單一一拿了過來給這一大桌人看。
這些人是從鐵匠鋪來的,忙了一整個上午,餓得前胸貼後背,此時隻道:“隻管有什麼上什麼,你們家的招牌全來一遍!”
“得嘞!”常富樂颠颠道,轉頭便向後廚去了,盯着常洪洪做菜,父子齊上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