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見她離去,轉身進了宅子。
“啟禀王爺,”他抱拳道,“常記的人已經離開。”
周珩颔首。
小滿擡頭看了王爺一眼,鬥膽揣測着主子的心意:“她方才如何說的?”
侍衛恭敬道:“常記的人問,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那你如何說的?”
侍衛說:“我答不知。”
“那她便走了?沒别的反應?看着如何?”小滿起了興緻,追問了一句。
侍衛幹巴巴道:“走了。看着有些低落。”
小滿道:“這樣!你……”
周珩看她一眼:“你今日話有些多了。”
小滿頓時噤了聲。
周珩将手中的折扇一握,輕輕搖了一搖:“走吧,張兆。今日便去看看你說的那間客棧。”
瑄王今日一身月白色外衫,端的是風流倜傥,折扇一搖,宛若俊俏佳公子。
小滿躬身道:“恭送王爺。”
**
常青青一路邊走邊想,甚至險些忘記了收回她先前放下的信單。直到過了地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少收了一戶人家的單子。
她忙跳下去,将自己從前放在那處的信紙刨了出來,打開一看,空空如也。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一路上收回的所有的信紙幾乎都是空的……
她心煩意亂地将那信紙揉成一坨,團巴團巴塞進了懷裡,又翻身上驢,拍了拍小電驢的腦袋,示意它回程。
這會子隻剩下最後一家的信單要收了,常青青放松了精神,怔怔思考着。
王公子為何突然不訂常記的餐食了呢?
雖然人家沒有每日都一定要訂她家飯菜的道理,可沒有緣由便如此囑咐她以後不必再來,多少讓她有些失落。
王公子雖隻定了她家的餐食兩回,她卻已經心裡對這處十分熟悉,幾乎覺得他成了常記的回頭客。
或許是她行為舉止之間太過得意忘形,忘記了服務業需要保持始終如一的熱情,這才引得人家不願告訴她緣由。也或許是昨日的飯菜吃出了問題,又或許是王公子便是不喜再吃外送……
罷了。事已至此,再想也是無法,隻能暫且先這樣。
可原先還想着能每日接送餐上門的機會看一眼王公子,現如今沒了由頭,隻好各回各家——她總不能日日無事就去在人家附近晃悠吧?
她胸膛裡才鼓動起來的小鹿撞了沒兩天,就撞死在對她冷冷關閉的王府大門上了!
“唉……男子心思果然難捉摸。”
常青青長長歎了一口氣,哀悼她無疾而終的感情。
罷了罷了,不點她家的餐就不點吧,京城何處無芳草?!
或許是也察覺了她的心情,小電驢甩了甩腦袋,怪叫了幾聲,聲音高亢清脆,頓時将她從愁雲慘淡的思緒中拉了出來。
眼見周圍人紛紛投來驚異的目光,常青青緊張萬分,趕忙安撫住它,好容易才止住了小電驢的大叫!
尋了一處人煙稀少的樹根,她翻身跳了下來,看着小電驢的大眼睛道:“你怎麼突然那麼叫出聲來了?”
小電驢眼神十分平靜,卻沖她又嘶聲大叫:“呃——呃——”
常青青徹底敗下陣來,湊過去摸了摸它的腦袋,“餓了?要吃稭稈?等回去就喂。”
小電驢卻隻用頭拱她,幾乎将她拱得擠到一旁。
常青青怒道:“喂!”
然而這家夥仍是不消停,非得将她拱得沿着樹根跑,直至氣笑了出聲才安靜下來。
常青青一頭都是樹上落下來的碎葉草屑,徹底沒了脾氣。她看向小電驢,對方卻直勾勾看向遠方,看着十分安分,絲毫不見先前怪叫亂竄的模樣。
她道:“好了好了!我不想了還不行嗎?快些走,還有一家要收單子呢,收完了還得再出來送外!”
今日事情可還多着呢,沒給她留傷春悲秋悼念初戀早逝的時間,就連驢也不讓!
小電驢吭哧吭哧嚼着牙,又呃呃大叫兩聲,似乎是在附和她一樣,就是驢叫聲音實在不堪入耳,叫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