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珩和衛阊的大婚之日,六國來賀,勤政殿内外翹檐上挂起紅綢。姬珩娥眉淡掃,眼尾微翹,脫下玄色的衮服換上鮮豔的吉服。她立在勤政殿前,看下頭衛阊拾級而上,同她并立于勤政殿前。
拜天拜地,群臣頓首。
禮畢,衛阊同姬珩共乘銮輿,前往早已經布置地富麗堂皇的寝殿。
姜姒踮起腳來,在人群中搜尋衛堰的身影。
喧嚣人潮中,姜姒問子隅,“看到衛堰了麼?”
子隅巡視四周都沒有發現衛堰的身影,姜姒想了想說,“我知道他在哪兒了。”
衛堰果然在姬珩的園子裡,他彎着腰去除園子裡瘋長着的雜草。菖蒲的生命力頑強的不可思議,在雜草叢中依然能肆意生長。
姜姒說,“子隅,你下去吧,我有話單獨跟衛将軍說。”
子隅皺了皺眉,看向園中的衛堰又看看姜姒,他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沉默着走到了一邊。
姜姒蹲在園子邊上,衛堰動作熟練行雲流水地除去園子裡的雜草,姜姒笑了起來,”衛堰,你這熟練的動作讓我以為你不是一國公子,而是個地地道道的農夫。”
衛堰不理她,她絲毫不覺得無趣,反而興緻勃勃地指着衛堰的脖子說,“衛堰衛堰,螞蟻爬進了你的衣裳裡。”
衛堰恨不得拿雙臭襪子堵住她聒噪的嘴。
姜姒就喜歡看他不耐煩的表情,她捧着臉,仔細地聽外頭的聲音,遠處宮殿裡禮官高聲唱和的聲音混在喜氣洋洋的吉樂裡。
姜姒說,“衛堰你聽,姑姑和姑父的銮駕到寝殿了。”
衛堰終于受不了她的聒噪了,“姜姒,别以為我不敢殺你。”
姜姒笑嘻嘻地說,“衛堰,别惱羞成怒嘛。”
衛堰轉過身去,姜姒又轉到他面前。衛堰面若冰霜,忍無可忍,“姜姒,别逼我。”
姜姒努了努嘴,“衛堰,你在逼你自己。才這樣你就受不了了?姑姑會和姑父相親相愛,你每一回都躲起來當縮頭烏龜嘛?”
“你這樣,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是為了什麼,你想怎麼樣呢?”姜姒歎了口氣,“你喜歡姑姑,那就偷偷的,别讓任何人看出來。”
衛堰白活了那麼多年,他對這種事一竅不通,竟還要姜姒來教他。
“我控制不了。”衛堰坐在園子邊上,他看着天,眼神充滿了茫然,“先前看到叔父走向她的那一瞬間,我覺得我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這東西我再也拿不回來了。”
他眯了眯眼睛,狠戾代替茫然浮在他的眼睛裡,“我甚至想,那就玉石俱焚好了。”
姜姒心驚肉跳,“不要。千萬不要這樣想。”
“你要做什麼,衛堰,你不要傷害你自己,更不要傷害我姑姑。”姜姒嘗試跟衛堰說道理,“喜歡一個人,是要守護她的,姑姑嫁給你叔父,你要把她當成你的嬸嬸來尊敬愛護。”
“你明白了嗎?”姜姒期待地看着他。
衛堰不語。
許久之後,他對姜姒說,“今日跟你說的話,你敢告訴姬珩一個字,我必定将你千刀萬剮。”
姜姒打了個寒噤。
她覺得現在的衛堰比之前的衛堰更冷,冷地讓人懼怕。
内宮之中,姬珩的寝殿裡,二人喝完合卺酒。姬珩遣退衆人,往榻上随意一躺。
身為貴族,姬珩從小修習宮廷禮教。然她并沒有把這些東西真正地學進心裡,做一些花架子應付場面已經綽綽有餘,無人之時,更是場面都懶得應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