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裡?”
沈落鸢歪着腦袋,似乎反應了很久,才認出對方。
是賀庭雪啊……
她環顧四周,這一片荒蕪的要命,這本該是個種着蓮花的池子,可是雜草叢生,好在水還尚且有幾分清澈。沈落鸢這才意識到,池水上竟然隐約可見一層白色霧氣。
這,是方難得一見的暖池?
那她剛剛為何凄神寒骨,冷得快要死掉?
賀庭雪四肢舒展,單膝折在牆上,另外一隻腿晃在月夜之中:“這明明是我要問你的話了。”
沈落鸢溫吞地擡頭:“?”
賀庭雪身體微微向後倚靠:“你怎麼跑到了我府上的後院,還在泡我宅子上的池子。”
沈落鸢:“???”
“你家的後院?”沈落鸢這才如夢初醒,“這不是丞相府嗎?”
賀庭雪好笑一聲,言行舉止都不似世家子弟般規訓文雅:“你還真以為這是你家的丞相府?”
沈落鸢沉默了。
晚風吹過她的發絲,她從池塘上來,雜草輕輕摩-擦着她的手背,她的衣擺還在往下滴滴答答的淌着水漬。
莫名有些涼,可那些錯亂的心緒卻随着賀庭雪的突然出現而煙消雲散。
“你這是要自戕嗎?”少年突然戳破。
沈落鸢的眼睛驟然聚起,月光灑在她身上,将她的剪影倒映在一地磚石之上。
她低頭,神思不明:“沒有。”
“那便是要偷偷翻牆,想來看我,卻不曾想落入池中了。”
“???”
沈落鸢不知道賀庭雪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但幾番交往下來的,對方的厚臉皮也有幾分了解。
十七歲的少年不似三十歲的君王。
他青澀,像是猛獸般帶有極強的野性和生命力,又像一團總是橫沖直撞的,不穩定的火焰。有時沉默着,收斂着自己的火星子,有時又突然炸開,火光四射。
很複雜的少年,亦是天之驕子,眼神明亮,張揚肆意。
沈落鸢本能有些避閃。
她故作不在意地擰了擰袖口的水:“我記得丞相府旁的宅子早就無人居住,被抄了家,至今無主。”
真頂撞回去後,沈落鸢有些躁亂。突然遇到賀庭雪,這樣突如其來的意外使她心口不暢。而當下,她突然咽喉緊繃,整個後唇更是幹渴發澀。
“那現在有了主。”不解釋緣由,賀庭雪隻看向她,“所以你為何大半夜落水?”
沈落鸢沉默裝傻:“……”
“是因為還在懊惱救了太子,沒毒死他而後悔?”
沈落鸢突然;擡頭:“不可妄言。”
賀庭雪卻放肆不已:“我們已經是一條道上的螞蚱了,難道你……當真想嫁太子。”
沈落鸢低頭繼續整理袖口:“這同你無關。”
“原本是同我無關,可若是你今夜死在了我府上的池子裡,我便是再怎麼出去解釋也說不清了。”
“說不清什麼?”沈落鸢還有些恍惚。
“自然是别人會以為我對你……行了苟且之事。”
沈落鸢險些被他氣笑了:“你不是不願同我扯上關系嗎?為何突然這麼說?”
賀庭雪已經從牆上跳下,靠在牆邊:“若我記得不錯的話,似乎是你先來威脅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