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最近的身體狀況不太好。”伽雅遞給蘇一一沓資料。
蘇一翻了翻,裡面有一張圖。
他仔細盯着那上面的人看了看,不禁皺了下眉:“這才過去多久,兩個月?”
皇帝一副瘦骨嶙峋的樣子,很頹廢地坐在床上,由着下人的攙扶才能行動。那眼睛很是瘆人,像是對周圍的一切都看不慣似的,很是不屑,冒着詭異的光彩。
蘇一看着那人的腦袋,他總覺得裡面包的不是個頭骨,形狀很奇怪。
“你也注意到了吧。”伽雅看着他凝重的神色道。
“……蟲族。”蘇一緩緩地從嘴裡吐出一個自己相對陌生的詞,這種東西,他隻在希萊的課本上看過,“确認了嗎?”
“父親在很早之前就把資料鎖起來了。”伽雅無奈地搖了搖頭,“也許那個時候……”
——也許那個時候他就和蟲族勾搭上了。
伽雅沒有說完,垂眸喝了口茶,在心中補全道。
“禦醫怎麼說?”蘇一問道。
“總長說他隻是最近操勞過度,身體比較虛弱。”伽雅冷笑了一聲,“不過嘛,禦醫裡也有我的人,他們回複說……父親的身體内髒基本都沒有了。”
“這樣啊。”蘇一一邊翻着資料,一邊喃喃道。
“我之前查帳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每年都有一筆固定的五億資金對不上,但我去查時,他們總是搪塞我,再不濟就把父親的名号搬出來。”伽雅無奈的說道,“還有外交部和軍部那邊——你自己看吧。”
伽雅說着,自己心裡氣也不打一處來,給蘇一指了指文件上的幾個位置。
軍部近年的資金一直短缺,外交部卻富得流油,也不知道錢花哪去了。伽雅是真的很不明白,她自認為帝國的底蘊還是很不錯的,雖然一直被利昂壓了一頭,但為什麼一定要和蟲族勾結?
“因為他不希望我們坐上那個位置。”蘇一看完那些數據,看向伽雅。
“……”伽雅聽到他的話,一時間沒有回應。
是的,她也不喜歡那個自己名義上的父親,但是卻有些接受不了蘇一的這個說法。
難道在父親看來,上千萬的人民也隻是一個賭注嗎?
“……不會的,我不會讓那樣的事發生的。”伽雅又喝了一口茶,再度開口時,眼中又是一片清明了。
“嗯哼。”蘇一偏頭,看向伽雅的目光帶着幾分欣賞,說道,“他大概是活的太安逸了,不知道戰争到底代表着什麼了。”
希萊和伽雅的父親繼位時,與蟲族的戰争早已不複存在了,可以說他是在很和平的環境中成長的,這也難怪他幹不過利昂家族。
伽雅伸手拿了塊桂花糕,認同了蘇一的觀點。
“他身邊的人基本都被替換了。”她繼續說道,“那些人在我看來毫無破綻,要不是我一直派人看着他,根本察覺不到。他們隻有在一個人待着時才會顯出呆滞。”
“母親呢?”蘇一聽罷她的話,詢問道,“她應該也很難受吧。”
空間裡的希萊在聽清蘇一的話後,愣了愣神。他看向屏幕,似乎想從伽雅嘴裡聽到些什麼。
是的,他其實也還有些沒放下。他不明白母親為什麼可以毫不留情地抛棄自己,明明在精神力測試之前,她一直都很愛笑,還很關心自己。
——現在呢,她有後悔嗎?
希萊一直不敢問伽雅這個問題,但是蘇一問了。
坐在蘇一一旁的伽雅,聽到他的話有些猶豫。不過她終究還是說道:“你應該清楚的,希萊哥哥。她……隻在乎自己。”
“在她身邊這麼多年,我已經看透了。如果我沒有了價值,也會被丢棄。”伽雅笑着說道,似乎想借此安慰自己血脈相連的哥哥。
希萊垂下眸,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默默地朝旁邊的角落走去了。顧裴不知該怎麼安慰他,給他變了兩個毛絨靠枕,讓他墊着。
“嗯,我知道了。”蘇一撇了撇嘴,想不通希萊怎麼會遇上這種人。
伽雅也沒想在這種話題上多聊,一提到母親,她就會想到自己的童年,那着實不怎麼美好。不過她也很明白,比起希萊哥哥,自己的待遇已經算是好的了。
人心總是難以預料的,蘇一不禁想道。
世界一直在發展着,但不幸似乎是永恒的詛咒,總有人會生來背負。就如,孩子為什麼要因為父母而變成天然的原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