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暗示、情感操控、言語誤導……洗腦的方式可以有很多種,再胡亂編上一些苛刻的發動條件,精神類異能簡直是最好用的幌子。
他隻需要誘導對方認同自己的觀點,亦或者是提前預估好對方接下來的舉動。
“不過我的異能也有限制。”晝明燭依照前邊兩個人介紹的方式打補丁:“首先,它不能百分之百生效,人類的自我意識是極其奇妙的,受控将取決于多方面因素。”
“洗腦具備靈活性,優點是成功被洗腦者會對此事一無所知,他們隻會心甘情願地按我的要求辦事。”
蘇瑣秋一針見血:“那如果你拿大家本就要做的事情撒謊,把這稱作是你的異能所導緻的結果,我們将無法驗證異能的真假。你要如何向我們證明?”
“很簡單,我打算操縱一個人去森林裡走一圈,一般來講,正常思維的人都不會這麼做吧?”晝明燭的目光在衆人身上跳過:“隻有被我洗腦的人才會這麼做,這就是我的證明方式。”
他的身後,林木影影綽綽,枝葉随風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烏鴉嘩啦啦地掠向猩紅的天空。
“你們有人想被我洗腦嗎?”他幽幽問道。
這地方邪門極了,要真送進去個活人,出來後變成什麼鬼模樣還不一定呢。
意料之中的無人應答。
晝明燭遺憾地聳聳肩,眉梢裡盡是戲谑:“怎麼,真該證明的時候,沒人願意被我實驗了?”
“那怎麼辦,我隻能随機找一個人了。”他把句尾的“人”字咬得格外重。
不良男慘白着臉,連連擺手:“不行不行,你别找我啊,我告訴你,我一慫就掉影兒裡了,到時候爬也爬不出來。”
“咱們要不跳過這孩子,先讓後邊的人介紹?”泡泡女人道,她同樣不願意被人洗腦。
蘇瑣秋搖了搖頭,不能跳過,他沒準是為了勸人放棄,故意狐假虎威演的戲。
她蹙眉道:“你能洗腦NPC嗎?”
既然人不能嘗試,那就從其他物種身上下手。
晝明燭意義不明地笑了下:“你是說兔子那種怪物嗎?異能規則并沒有限制适用對象。沒準真的可以。”
“我想想……接下來,我會洗腦剛才那隻三月兔。我要讓它回來,然後打掃一下衛生吧。”他有些苦惱道:“它離得有點遠,洗腦要廢不少體力。”
他這句話不經意間又暴露了些關鍵信息。
洗腦可以遠程實現,然而異能并沒有強大到肆意使用的地步。
一分鐘後,他擡起頭,緩緩走到燈底下,衆人皆窺見了少年眼白摻雜着的紅血絲。
時間卡得剛剛好。
耳朵捕捉到來自遠方細微的聲響,晝明燭在心裡長舒一口氣,表面不動聲色:“它來了。”
他嘴上說得輕松,任誰都能看出他的精疲力竭。
哐當一聲,沉重的鐵門被從内側推開,拖拉在地面上噪音格外刺耳。
三月兔果真再度出現在塗漆剝落的遊樂場大門前。它肉粉色的眸子眯着,龐大的身軀不斷痙攣,沒注意到台燈旁幹杵着的入夢者們,飛撲到地上開始狂躁急迫地舔舐起殘留的血塊。
男人的血肉被它吸溜進嘴巴裡,破碎的髒器如同果凍般被舌頭卷進喉道,骨片咀嚼聲十分瘆人。
餓得臉都綠了。
大家像一群餐廳服務生似的在燈底下站成一排,誰也沒吭聲,生怕這玩意沒吃飽把自己吸了。
三月兔用完餐,地面被舔得一幹二淨。
它抹了把嘴巴,拍拍肚子,猛地注意到一旁罰站的入夢者:“你們怎麼還沒進去?”
似乎是脫離了洗腦狀态,蘇瑣秋詭異地在兔臉上辨識出一絲尴尬。
她偏頭看向晝明燭,表情豐富。
這就是你說的打掃衛生???
晝明燭裝作沒看到她的眼神,主張道:“我們進去玩?”
兔子反人類的恐怖舉動下,無人願在此地多待一秒,三三兩兩地往遊樂場走去。
這也造成三月兔的存在更加尴尬。
就像是大家都不理會自己,但唯獨聽了晝明燭的話一般。
倘若它知道自己被利用了,怒氣值估計得再漲一截。
淩晨零點十四分,早已淪為廢墟的遊樂園大門敞開,宛如怪物的血盆大口。昏沉的環境中籠罩着一層濃郁霧氣。
“你下次還是别洗腦怪物幹這個了。”不良男悻悻道,仍有餘驚。
“不會有下次了,洗腦這家夥比我想得更費力。”晝明燭走得虛弱,聲音虛無缥缈地浮在夜裡。
五彩斑斓的石磚裂痕彰顯着這裡建築物的年代感。鐵栅欄上藤蔓纏繞,如細蛇盤旋爬行,他特别留意了一下鐵門頂上挂着的手铐。
得找個時間把它回收了。
不然會徒生事端。
他不着痕迹地從手铐上方走過,身邊一人忽停住了腳步,抓住鐵栅欄搖晃了幾下。
其餘入夢者均回頭看向這邊,連三月兔都注意到少年異樣的舉動。
這是什麼特殊的入門儀式?
那手铐叮裡咣啷地響着,最終不堪其擾,從天而降,恰好砸到晝明燭的腳邊。
少年拾起手铐,漫不經心地把玩着,輕瞟一眼他手腕的紅痕,玉琢冰雕的面容上寫滿玩味。
正值夏季,晝明燭穿的短袖。
晝明燭:……
你還是把皮帶捆上繼續做瞎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