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登時望向高處的兩個男生,沈天石也在看向她們,兩人對上視線,蘇瑣秋瞧見他心虛地移開目光。
地上的骰面顯示着一個巨大的“火”字。
她暗罵一聲,趁水還沒開趕緊撈出骰子,投了下去。
方骰沉底,砸在她腳邊。這次她給女人投出來的是“風”。
蘇瑣秋自顧不暇,沒空多想這所謂的“風”到底有什麼含義。
不曾想,下邊女人的轎廂竟開始劇烈搖晃,無形的利刃在密閉空間内肆虐。瞬息之間,女人的身體如被精準切割的拼圖,瞬間分崩離析。
大量血液吞噬了整面玻璃,其餘幾人不再能看清内裡的慘狀。
“……她她她死了?”沈天石結巴起來。
詩人沉重道:“是風。”
不能投到風,一旦遇上這個必死無疑。
蘇瑣秋的無意之舉,間接害死了一條人命。她尚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悶出了滿頭大汗,心亂如麻,恨不得破窗而逃。
這水溫至少漲到了四十五度,再過幾分鐘就該沸騰了,到那時她就是熟肉一條。
舉着女孩的胳膊逐漸感受到酸痛,她死倔死倔地咬着嘴唇,都快咬出血了,穩住底盤,仰面攫取些許稀薄的氧氣。
蓦地,她注意到南雪尋朝她指了指手裡的骰子,似乎是提醒着什麼。
可她不是已經投過一次了嗎?
不對,蘇瑣秋反應過來。本該給南雪尋投骰子的女人死了,小孩也不見了,他們的轎廂是個空廂。所以原本的投骰子任務,自然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但她早就騰不出投骰子的手了!
一分鐘倒計時即将結束,其餘人皆做好了再被翻炒一次的準備。
電光火石間,某個緩緩下降的轎廂一抖,晝明燭單臂抱着小孩出現在南雪尋面前。
他渾身血淋淋的,整個人像是剛從血水裡撈出來,衣擺滴血成串,通通淌到地上。
南雪尋問:“你被傳到屠宰場了?”
晝明燭莞爾:“猜得真準。”
他把小孩擱下,扒到窗邊,環顧其餘轎廂的情況。而後,人仰馬翻,再度砸到南雪尋的身上。
“又來???”晝明燭瞪大眼睛。
南雪尋嘀咕道:“你弄髒我衣服了。”
晝明燭聽得一清二楚:“那你倒是松手。”
“我怕你砸住小孩。”南雪尋道。
小孩子身子軟,在轎廂裡翻騰幾圈出不了大問題,但若是被他倆砸中了可就另當别論了。
不過這家夥可不像是什麼關照兒童的好心大善人,晝明燭心想。
南雪尋的手指滑過他的太陽穴,依次落在脖頸、下巴、心髒以及肋骨上。
那都是他剛剛開過槍的位置,從花球出來後,原本的血窟窿消失不見,可血迹和衣服上的破洞仍然留了下來。
“你受過很嚴重的傷。”南雪尋笃定道。
晝明燭裝聾作啞。
“屠宰對象是你自己?”南雪尋問。
自動炒菜機再次發力,他們一頭栽到天花闆上,晝明燭攀上南雪尋的肩膀,轉移話題:“我有頭緒了。”
南雪尋的面癱臉難得有了點情緒:“什麼?”
晝明燭趴在南雪尋身上,狡黠地眨眨眼睛:“把那個家夥捅出來。”
“他的範圍太大了。”南雪尋道。
晝明燭說:“我有辦法。”
南雪尋靜靜等待他的演出。
蘇瑣秋遲遲不擲骰子。他們被攪和得亂七八糟。某個間隙,晝明燭站在天花闆上,以不大不小的音量道:“你也是入夢者吧,自導自演有意思嗎?”
他揭穿對方的話術才說一句,出人意料的效果出現了。
摩天輪開始憑空消失了!
“啊啊啊——”
鋼鐵骨架如沙粒般消散,轎廂接連墜落。不幸中的萬幸是,轉到現在,距離地面最低的轎廂僅有兩米高度,蘇瑣秋和襪子齊齊落了地,猝不及防摔了一下,沒出大問題。
離地最遠的是晝明燭他們所在的轎廂,不過有南雪尋這個戰力bug在,晝明燭和小孩被他一手一個抱起來,毫發無損地落了地。
稍高一些的轎廂裡的沈天石由于驚恐過度自動掉進影子裡,詩人卻是要從近四米的高度跌了下來。
轎廂最先消失,他勾住摩天輪鋼筋框架,試圖緩沖。下一秒,鋼筋随之消失不見,他直挺挺地掉下去,大腦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自救手段。
這下不死也得殘了。
旋即,他看見底下的晝明燭給他拉來了一個人墊背。
詩人:???
撲通——
那人叫了一聲:“诶呦!!!”
有人體肉墊緩沖,詩人摔得并不嚴重,他立馬爬起身來,想看看那個被他精準無誤砸了個正着的倒黴蛋是誰。
這一低頭,他卻愣住了。
不是,這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