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入宮做皇後,可長秋宮的一應開銷其實都是潘家自己出的,娘娘的嫁妝确實豐厚,可再豐厚也架不住娘娘這般賞人的。
潘妤又挑了一圈,庫房中的寶貝真不少,但能最快脫手變現的東西卻隻有金子,其他書畫、古董之類,潘妤自己就拿不準價值,又要找銷路,便是拿出去也是麻煩。
于是頂着蘭喬嬷嬷一言難盡的目光,在已經挑了兩盤金餅的基礎上,又另外加了三盤,一共五盤金餅,頂級珠寶首飾若幹。
潘妤讓人将這些東西呈送到阿桑面前時,盡管她戴着面具,但她驚訝的目光和微微抽動的嘴角還是暴|露了她此刻的真實心情。
連連擺手拒絕,表示無功不受祿。
蘭喬嬷嬷暗贊阿桑姑娘懂事,順勢勸道:
“娘娘,瞧您都把阿桑姑娘給吓着了,要不還是……”
自家娘娘為人處世不小氣,往常算是優點,但或許是因為娘娘自小沒缺過銀錢,對于銀錢的價值拿不太準,賞賜起人來全憑心意。
“怎麼會吓着呢。”潘妤隻當看不懂蘭喬嬷嬷的意思:“嬷嬷,我想跟阿桑妹妹單獨話别,你們都先出去吧。”
自家娘娘都開口了,蘭喬嬷嬷就算再心疼也隻能按下不表,心中決定,今後要多教一教娘娘關于民生的事才行,至少要讓娘娘清楚,民間普通百姓全家老小一年的嚼用,最多也就幾十兩銀子。
一塊金餅價值千兩銀,一盤十塊,五盤就是五十塊,折合銀兩五萬,更别說還有那些首飾,其中最難得的便是粉珠項鍊,這種珠子極其罕見,一顆就要八百兩往上算,三條項鍊,價值完全不輸五盤金餅……
成功屏退左右後,潘妤鬼鬼祟祟的向後偷看,等确定人都走了以後,才拉着阿桑壓低了聲音說話:
“阿桑妹子,幫我個忙可好?”
阿桑雖不解,但還是點頭了,然後潘妤便攀着她的肩膀,踮着腳附耳說話:
“五盤金餅,給你一盤,你幫我把其他四盤金餅和珠寶都帶出宮去藏起來可好?”
許是離得太近,潘妤說話的氣息全都噴在阿桑的耳朵上,溫熱的氣息仿佛羽毛般鑽入他的耳道,讓他的身體莫名僵硬,心頭燃起一股火焰,焚燒着他的理智。
“你出宮有了落腳地,就把地址給霁塵帶進宮交給我,等以後有機會我去找你拿。”
潘妤并未發覺阿桑的異樣,她一邊交代,一邊還要觀察着有沒有人突然闖進殿來。
說完這些,潘妤才發現阿桑一動不動,仿佛失神中。
“阿桑?”
潘妤輕喚她一聲,讓她回神:“我說的話,你聽清了嗎?要不要我再說一遍?”
問完,潘妤不等阿桑回答,便再度攀上他的肩膀,想再重新說一遍,所幸這回阿桑往後讓了讓,用手勢表示自己聽清了,不必重複。
看着這堆晃眼的金子,阿桑有些迷茫,之前聽霁塵說過,潘妤向他讨要銀兩之事,後面又是做面具,又是借賞賜之名轉移金銀,看來她已經明白自己隻是潘氏推出去擋槍的棄子,開始為自己今後籌謀了。
“那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潘妤眼懷期待的問。
好看的眼睛輪廓裡,有一對亮閃閃的眸子,神采奕奕,黑白分明,笑容不濃不淡,不似春山葳蕤,卻像冬日暖陽。
在這樣一雙眼眸中,阿桑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遂點頭應承。
得了阿桑的回答,潘妤高興得擊掌:“太好了。那咱倆可說定了,你幫我帶出去,不許貪污,不許騙我,拉鈎。”
潘妤佯做警告般冷下臉,将右手小拇指伸到阿桑面前。
阿桑猶豫半晌,好似不知她這是何意,潘妤見狀,幹脆自己上手拉起阿桑的左手,幫她把小拇指伸出來,跟自己的鈎上,口中念念有詞: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再蓋個章,齊活兒!”
在潘妤的主動下,一場盟約儀式就此完成,潘妤擔心阿桑這個古代人不懂這拉鈎蓋章的含義,便用通俗易懂的語言重新解釋了一番:
“約定既成,百死無悔,若違誓約,天打五雷轟!明白?”
阿桑盯着自己的手指木木的點了兩下頭,這老實巴交的樣子讓潘妤不禁為她今後擔憂,因為那霁塵看着就是一副油滑奸詐的模樣,他若有心算計,阿桑定不是對手。
“你明天就要出宮了,在走之前,要不要給我看一看你的真面目?”
阿桑在長秋宮這段時間,潘妤盡管知道她臉上戴着面具,但出于尊重,從來沒有要求她以真面目示人,如今離别在即,這姑娘又手握潘妤托付的重金,思來想去,潘妤試着提出了這個要求。
“你看咱倆怎麼算都是朋友了吧?朋友就該坦誠相見,對不對?”潘妤再勸。
然而阿桑這回倒是警醒了,下意識後退兩步,提前遠離潘妤,然後才搖頭表示【不要】。
見潘妤面露失望,阿桑找來紙筆寫下:
【交托之事,一定辦妥。多謝照料,告辭。】
将紙交給潘妤後,阿桑便一刻不停留,回了她住慣的朔月殿,潘妤看着紙上所寫,遺憾歎息。
算了,不給看就不給看吧,反正霁塵那厮總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