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淵也低眼看着慕容凝,他從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一般人,所幸他們并沒有站在對立面,否則棋逢對手,他不死也會傷。
“若她想要,天下可得,即便是我有時候也覺得比不上她,你和她也并無不同,你的智慧與謀略也并不似尋常人,若是沒有當年之事……”
宮九淵并沒有說完,可上官音卻也明白了。
她有段時間不知為何突然體弱,後來有位江湖醫者替她診治,說服用千年雪草便可緩解,可不曾想是一場騙局。
她服用了千年雪草後,剛開始的确有好轉,可沒過多久身體就大不如前,而她服用的那株千年雪草卻是慶王宮旭急需的藥草,是他的腿能康複的唯一機會。
若她知道,即便是她無法康複她也不會服用那株千年雪草,現在慶王的腿無法康複,本來他,宮九淵,上官音一直關系很好,可卻因為他的腿陷入了僵局。
“景安王殿下,你我都是局中人而已,可即便如此,我還是要試試能不能殺出局來,當年之事,你我也都清楚是被人設計,慶王若非要置我于死地,置上官家于不義,我也不會再念舊情,在天都那種水深火熱之地,就不該心慈手軟,這是我這次最大的收獲。”
上官音振振有詞,她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慶王執意如此,她的智慧也不介意用來對付他。
即便她在東蠻,隻要她活一日,宮旭想要的他都得不到。
到了王府後,上官音負責起了給精衛包紮的活,而宮九淵在安全放下慕容凝後也暈倒在地。
他們已經沒了無力再戰的力氣,而傅淮序和上官音也在城主府主廳商議着後面的事情。
“景安王和王妃可還好?”上官音問道。
傅淮序照實回答:“慕凝不知道什麼情況,醫者診不出所以然來,那一劍的威力你也看到了,對她損耗也極大,已經開藥暫時續住她的命,景安王失了一半内力,又苦戰良久,休養幾日就好。”
“東蠻若再攻城,可有打算?”
“調動漠東軍隊得需聖意,說真的,漠東城于陛下而言并不重要,東蠻即便拿下了漠東城,可還有越城,那時出兵也并不晚,他想你死在這裡,你祖父和祖母也必會受挫,你弟弟也還小,你的姑姑上官皇後也已經被軟禁于坤甯宮,這盤棋本質上就是針對你們上官家。”傅淮序說着便拿出了密旨,走到上官音跟前,放在了她手裡。
上官音看着密旨覺得可笑,上官家替他打了天下,如今卻設計上官家,帝王終究還是帝王,沒有情面。
上官音閉上了眼,再睜眼她眼裡沒有了柔弱,充滿了能量:“他若不忍,我便不義,漠東軍隊乃我祖父母及父母親所帶領過的軍隊,我試試看他們願不願意出兵。”
“你若想做便去做,離這兒最近的漠北城的軍隊也在調動中,需要些時日,若真到那麼一天,大不了一死。”傅淮序說的雖然随心,卻還是聽出了幾分認真。
他從袖子裡拿出了鞭子遞給上官音,一旁的左言右言出口道:“公子,不可!”
那可是傅淮序當年上清靈山學藝,劍宗宗主谷清音所贈的保命法器,與他血脈相連,鞭若斷人也亡的。
上官音并不知道這些,她以為就是一個簡單普通的法器,她站了起來接過後策馬去了漠東軍隊駐紮地。
傅淮序饒有興趣地看着上官音離去的背影,左言提醒他:“公子,那可是保命法器!”
“無礙,本侯爺可是要努力修仙活到長生的,一個鞭子而已,又怎會輕易讓我死去。”
“公子,您擔心上官小姐?”
“是欣賞,若是她這樣的人平安回到天都,甚是有趣,倘若本侯爺能收攬她,我們侯府也算是更上一層樓了。”
“公子,您是擔心宮裡那位會對侯府動手?”
“上官家若沒落,侯府必定也不遠了,既然他那麼想把權利握在自己手裡,那我就讓他一無所有,我沒有父親的正義凜然,他若執意如此,我也不會坐以待斃。”
傅淮序的眼裡萌生了殺意,他不在乎名聲,他隻要侯府衆人無虞。
從收到上官瑤密信的時候他就明白了,此次大戰就是他回天都最好的方法,回到天都後他必然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來。
而和久在天都的上官音合作,必然是最好的選擇。
他要燃起她心中的野心,也讓她認清局勢。
漠東軍隊駐紮地,上官音策馬而入,此時他們正在訓練,軍隊的将領見到上官音問道:“來者何人,敢擅闖漠東軍營?”
上官音拿出象征上官家的令牌,振振有詞:“我乃鎮國大将軍上官震與一品诰命夫人燕萍之孫女,懷遠将軍上官栅與瑾瑜将軍薛珊之女上官音,今日來此赴故人之約,求見靖海将軍,特請漠東大軍出兵,共同抵禦東蠻。”
上官家的令牌卻有此用處,如今的靖海将軍淩逸塵正是她們上官家提拔而起的。
當年淩逸塵是淩家滅門慘案中的遺孤,是上官家力保救下的他,也是上官家助他洗清了淩家的冤屈,給了他堂堂正正的身份。
他答應過,若日後上官家有需要,他淩逸塵定會相助。
果然淩逸塵還是來了,他從軍隊中走了出來,一身銀色盔甲,整個人令人如沐春風,卻也不禁有種沙場上的冷意,他戴着面具,見到上官音的時候摘下了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張俊美的臉,墨眉銳眼,他點頭以示行禮:“東蠻攻城,為何軍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還請将軍移步軍營,我為你詳細解答。”
淩逸塵點頭,他向上官音伸出手背,上官音扶着他的胳膊下了馬。
營帳裡,兩人對立而坐,上官音說明來意:“将軍,東蠻來戰,還請将軍出兵。”
淩逸塵一臉疑惑,可卻不言于表:“東蠻來戰?”
“将軍當是不知的,畢竟陛下并不希望東蠻的戰事結束的太過輕松,他想我死在這裡,再借我和親不力好把刀劍揮向上官家,我今日來此就是想借漠東軍出兵,還望将軍海涵。”
上官音行了半跪禮,手上是上官家的令牌,淩逸塵起身:“上官小姐,無聖意出兵是死罪,可我不是尋常人,是以上官小姐的請求我應了,漠東軍憑上官小姐調遣,我也任上官小姐調遣。”
上官音擡眼,眼裡是一股堅韌不拔的勁:“多謝将軍。”
上官音和淩逸塵立于軍隊最前方,上官音手握長鞭,向着将士們說:“各位将士,東蠻來犯,和親不過是一時之策,動搖不了戰争根本,你們可願随我出兵,護家國,守天下!”
“我淩逸塵願出兵護家園,守天下!”淩逸塵手握長槍率先說道。
将士們緊跟着喊:“我等願出兵護家園,守天下!”
“我等願意出兵護家園,守天下!”
“我等願意出兵護家園,守天下!”
…………
漠東城一戰,淩逸塵作為将領,帶領三十萬大軍拼死抵抗,傅淮序也上了戰場,上官音以她的謀略策劃了一場又一場戰争打法,以三十萬對東蠻的四十萬大軍,卻次次險勝,打的東蠻軍隊節節敗退。
五天後,漠北城十萬大軍以及漠東城周邊城池的軍隊也在有條不紊地調動中,周邊城池十萬大軍緊随其後,東蠻大敗。
淩逸塵和傅淮序兩槍抵着無篝的脖子:“無篝,你敗了。”
無篝已經幾乎瘋癫了,他整個人失去了理智,也沒了往日的裝束,一頭散發,語氣頹敗卻也帶着懇求:“我能再見見那位治療瘟疫的姑娘嗎?”
淩逸塵并不知道他說的是誰,可傅淮序知道,他問:“你見她做什麼?”
“她是我東蠻百姓的恩人,該受東蠻百姓的叩拜,這是我死前最後的願望。”
“你的确該死,隻是本侯爺現在也沒法讓你見她,她還在昏迷中,城中醫者都束手無策。”
傅淮序說的不錯,慕容凝又陷入了昏迷中,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還知道她是你們東蠻的恩人,我問你為什麼毒瘟疫已解你卻還要屢屢進攻?”說話的是上官音,此時她手裡赫然拿着傅淮序的鞭子。
“上官小姐,說來慚愧,若沒有第一次大戰的那批人和那一劍,或許我能赢,若不是你的謀略和淩将軍以及傅小侯爺的配合,我此次定能殺到天都。”
“無篝王殿,挑起戰火是你的不對,可我還是想問問你到底有何苦衷,為什麼突然進攻漠東城?”
無篝閉上了眼睛,并不願意說:“勝者為王敗者寇,要殺要剮随你們。”
“且慢!”傳來一陣男聲和女聲混合在一起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