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看他在門口罰站。”明錦小小聲嘟囔起來。
雲郗見她還是埋頭作鹌鹑狀,低笑了兩聲:“殿下今日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尋某?”
明錦這才擡起頭來,看向雲郗。他已然換了一身衣裳,黛青的長袍,更顯他容光盛盛。
隻是這般看他,難免還是想起方才驚鴻一瞥的畫面——少天師,倒也不像他平素裡着道袍氅衣那般形銷骨立。
明錦将這些亂七八糟的暫且先壓了下去:“是,我是有一樁事要相問。”
雲郗見她手中茶已冷了,挽袖為她斟了一盞:“殿下請講。”
說起這個,明錦面上的紅才稍稍淡了些,眉目中有些凝色:“靜圓女冠,你可了解她?”
“不大了解。”雲郗見她面有疑色,慢慢回想了一番:“某與靜圓女冠與平陽真人皆無私交,此前也不曾見過。聽真人言,是真人先前總為某道侶一事奔走,曾算了些與某命格相合的八字,以八字在教中尋合适者,這才尋到靜圓女冠,至于旁的,某并不知曉。”
他對靜圓女冠并無半分好奇,從始至終都不曾答應清虛真人要與她結為道侶,是以從未打聽過相關消息。
明錦點了點頭,心思有些遊離。
她雖常年養在觀中,卻到底是鎮南王府之後,王府貴胄,家中未有一刻停止對她的教導,前世裡又曾做過祁王府的主母,直覺此事有異。
“怎麼了,可是她有何不妥之處?”雲郗見狀,眉頭也微微皺起。
“興許是我多疑了。”明錦不知該不該講,連半分證據都沒有的事,不過是她心中有些疑慮,怎好随意拿來說項。更何況,靜圓女冠的确是個氣度涵養俱佳的女子,明錦心中也多有疑惑。
雲郗卻将手邊的窗緩緩合上,輕聲道:“殿下不說,某卻另有一樁疑事。平陽真人昨夜本想離去,隻是他年事已高,不慎跌了一跤,不好颠簸挪動,真人這才叫他留下修養。觀中不留外人,某與真人言說此舉不妥,真人卻道要人病中離去,确實也強人所難。”
看似與她上一句話沒甚關聯,但雲郗說出此事,便足可見他心中亦有困惑。
明錦眸光微動。
一樁事可疑興許是巧合,但再來一樁,再是巧合,便有不對。
明錦輕聲道:“今日靜圓女冠前來拜見我,乃是一口流利的上京官話,視其模樣,恐怕是上京的高門貴女。而靜圓女冠言談時又和我提及,平陽真人愛用觀中常奉的蟹粉獅子頭。”
今日她與靜圓女冠閑談時,本想留她用膳,她卻道師尊挑口,她要回院中為師尊做蟹粉獅子頭。明錦道了句孝敬,她便笑着解釋,說滇中口味不同,此物他們觀中常奉,師尊喜歡。
雲郗果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蟹粉獅子頭乃揚州特産,非本地道觀怎會供奉此物。然揚州距離上京又千百裡,口音卻非一日能養成之功。如明錦所言,靜圓女冠不過雙十年華,身上氣派又高華,極有可能是少時養在上京的貴女。
這樣的貴女,怎會半路出家?
而若不憚以最壞的想法揣測于人,昨日平陽真人離去時不慎跌傷,便很值得商榷了。
明錦抿了一口茶,壓低聲音說了最後一句:“我不知其中是否有何症結,但我在觀中,兄長也将來觀養病,此事是與鎮南王府有關還是與天師觀有關,不得而知。”
雲郗點頭。
明錦身份不同常人,天師觀亦不同于尋常道觀,此事确實應上心。
見明錦神色憂慮,雲郗溫和開口:“觀中有守衛,殿下請安心。回頭某再與真人仔細分說。”
二人正說着,外頭卻傳來道童叩門的聲音:“少天師,靜圓女冠前來拜訪,見還是不見?”
說曹操,曹操到。
明錦與雲郗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