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之聆忙到下班的點，扭頭朝着走道張望，程滿還沒有回來。她翻看老闆的行程安排表，今天下午應該不用外出的。

回家前，她鬼使神差地繞到地下車庫，看見程滿的車安穩地停在車位上。

她站在車旁發了會呆，他是打車出去的嗎？

蘇之聆拿出手機，決定給對方發個微信問下需不需要開車去接他。

正在打字的空隙裡，身後有車燈閃過，她往邊上站，那車慢速開至她身旁。

車窗降下來，“蘇助理。”韓義笑着偏頭探出來跟她打招呼，“我幫你把程滿送回來了。”

蘇之聆把手機鎖屏後塞回包裡。看見程滿從後座下來。

他有些疲憊，緩步走到她跟前，定定看了她一會兒，“你還在？”

幸好她到車庫來看了一眼，不然是不是又要被她召喚回來給他開車？

她想怼他，又轉念想到昨天的事，其實這人挺容易生氣的，不然也不會有中午那句生硬的拒絕。

隻能緩和語氣，真誠地望向他的眼睛，說：“嗯，在等你。”

她看見他蒙塵的眼珠突然明亮了，低垂的眼睫刷刷地眨巴兩下，把她的臉緊緊地盯着。

一旁的韓義已經把車掉頭，開到他們身旁，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蘇之聆掃一眼車内，後座裡好像還坐着人。

“是白少清。”程滿走至車旁按下開鎖鍵，“我們回去吧。”

蘇之聆隻是看一眼，她并不想知道車裡坐着的是誰。

華燈初上，城市在夜裡顯現出另一面光彩。

程滿坐在副駕駛，看着前方道路盡頭，突然開始解釋中午的事情，“中午收到你信息的時候，我正在回複白少清的信息。因為下午有事出去，來不及吃你請的飯。”

蘇之聆專注地開着車，沒作回應，突然間聽見他的解釋，心裡自然是高興的。但高興的同時又覺得怪異。

他為什麼要跟她解釋這個？同時也對自己中午因為對方冷漠的拒絕而惱怒的事情進行反思。

一個下屬太在意上司對自己的态度，這種情況是不是不太對勁？

“蘇之聆，我在跟你說話。”程滿突然喊她的全名。

“啊，我聽見了。”蘇之聆斟酌幾番措辭，“不是什麼大事，我也是因為昨天拒絕了你邀請我吃晚飯的事，覺得自己太不禮貌了，才想着要回請你。”

“昨天是我不好。我不應該不經過你的同意就讓你面對韓蔓。”程滿揉了揉額頭，“韓蔓這個人，特别執拗。”

蘇之聆再次沉默了，她不想了解對方的人際關系。

他看向她問：“明天下班後，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蘇之聆問：“什麼忙？”她有些謹慎，害怕又是去面對那些追求他的女人。

“幫我去選幾個禮物。”

“送人嗎？長輩還是客戶？”

“送給喜歡的人。”

“好的。”蘇之聆覺得心裡鈍了一下，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車停穩的時候，程滿閉着眼，像是睡着了。

他頭往後仰，頸側一截短發漆黑，貼合脖子底部的襯衣領雪白，在黑白分明的中間部分，是他那截不設防暴露出來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