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晚點頭,道了聲好。
醫館裡,還有不少病人。沒有留給她,太多傷感的時間。她端着藥,又出去看望其他病人了。
黎頌陪着安雙,看會兒她留下的書。
“時晚還藏了這麼多,鴛鴦派小說啊。”
她翻到書中,夾着的報刊的紙張,是對方剪下來,訂在一起的。
安雙彎着唇。
在她耳畔,小聲道:“黎姐姐,這些可好看了。我經常一口氣,看到晚上。”
黎頌笑着:“是嗎,那我也看看。”
她翻了幾頁,看到裡邊,還夾了些舊電影的海報,黑白半透明的膠卷。
還沒細看,被人擡手輕輕抽走。
伴随着,他熟悉的聲音落下:“不是說,找了份工作嗎?居然在這,看電影裡的男角色照片?”
是宋逢年來了。
她輕咳了聲,無辜着道:“明日才去,今天我休息下。這些東西不是我的,是時晚收集的。”
她隻是看看,怎麼了?
宋逢年把抽走的海報,遞還給了她。還不忘,一本正經地數落江時晚:“少學她。”
“她以前隻有去旁聽,程彬之的課時,才特别認真。”
江時晚聽到了他的話。
路過時,悠悠反駁:“我閑暇時看點,鴛鴦派小說怎麼了?”
“聽說昨夜,你使些伎倆,趕走了那個甄先生。這些行為聽上去,和小說電影裡,那些嫉妒醋意的角色,也沒區别啊。”
她看過來的眼神,意味深長。
黎頌悄悄後退,示意别波及自己:“其實,是因為那個甄先生,身上比較古怪。”
江時晚:“那可不一定。”
“唉宋逢年,你對自己的動機,真的了解嗎?”
她真是不嫌事大。
黎頌擡眸,看一眼旁邊的青年。對視間,他恰好也轉頭,在看向她。
他不着痕迹地,移開了目光。詢問江時晚:“你是在醫館待久了,被傳染,發燒頭暈了嗎?”
她就看了眼海報。
他至于這麼,針對江時晚嗎。
黎頌輕扯他衣袖,轉移走了話題:“今日,你這麼早回來了啊?”
宋逢年嗯了聲,倚在牆邊:“聽說程彬之病了,我來看望下。”
他口中,來看望的程彬之,恰好靠在病床旁。方才聽到對語,隔着眼鏡瞧過來,像不贊同的樣子:“别這麼說時晚。”
宋逢年:“。”
他擡手,輕碰了下自己鼻尖,抱怨道:“程老師真是,一如既往,還是偏心她啊。”
黎頌瞅他兩眼,沒出言。
見她沒安慰自己,青年坐在她旁邊。發出些動靜聲,再看她一眼,像是在尋求安慰:“你覺得呢?”
見狀,她用真誠的目光,打量他:“他不偏心江時晚,難道,偏心你嗎?”
宋逢年不明所以。
他起先不解,随後望着她的眼睛,像是後知後覺,拖長尾音地嗯了聲。
倏地,語氣揚起:“怪不得……原來,是我被排擠在外了。”
黎頌評價他:“你對感情,可真是遲鈍啊。”
她拉過他的手腕。
拽着他,離開了這邊:“走吧,我們别打擾他們了。”
“久别重逢,應該多給時晚,獨處的空間。”
畢竟他們隻有一個月。
宋逢年被她拉走,眉梢輕動:“學生時代,江時晚經常喜歡,跑去找程彬之。我都沒看出不對。”
“你是怎麼。”
“看到的第一眼,就确定的?”他好奇。
她心道,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這麼遲鈍後知後覺的。
“眼睛啊。”她示意他去看,循循善誘道,“喜歡一個人的話,眼神是不會說謊的。”
“時晚那天,救下對方時,眼裡就寫滿了喜歡。”
宋逢年輕哦了聲。
他像是懂了,又或者沒完全懂。
并肩着同她走出門,他輕掀眼皮,也順勢着,俯身看過來。
黎頌疑惑:“你在看什麼?”
他因為剛剛的話題,也像第一次,在認真打量,她明亮的眼眸。從她眼眸裡,想起了,這些天的畫面。
他第一次,從屍堆裡扒拉出她時,她便是用這雙眼,望向他的。
後來她捧着一盒火柴,來黑暗中,找尋過他。她坐在閣樓上,帶點煩惱地寫着采訪日記,生怕他半路死掉。都是這雙眼睛。
原來看着一個人的眼睛。
腦海裡會浮現,那麼多相關的回憶。他望着,有些微怔,難得沒有再那麼遊刃有餘地,立即移開視線。
黎頌見他不說話。
她擡手,在他眼前晃幾下:“喂,宋逢年,你在想什麼?”
他半晌回了神。
神色難辨,移開眼,朝她笑了下:“沒什麼,我們回去吧。”
……
宋逢年瞧上去散漫輕松,還能在醫館,同她們玩笑的模樣。
黎頌回到灰色小屋後。無意間,看到他換外套時,肩上帶點濕意,黑色的外套不太明顯。
“今日沒下雨,你是不是,又受傷了?”她拉住對方。
靠近輕嗅後,确實帶了絲血腥味。
他應了聲:“小傷痕,沒上回嚴重。”
宋逢年自己取了些,上回沒用完的藥,塗抹了下,又像個沒事人似的了。
看到傷痕,确實不嚴重,她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