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上,附近,也全沒有她。”
黎頌嘀咕着:“今日,可能又找不到,她的蹤迹了。我們明天再來吧。”
青年應了聲,二人正準備沿路返回。
再度經過,方才那家舊書店時。
見客人,比原先更少了。老闆娘蹲在地上,撿散落的書,正一邊撿着,一邊在歎氣。
“奇怪,剛剛我們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她望着地上,沾着污迹的書。
有些不忍,輕跑過去,幫對方撿起來。吹着上邊,沾的灰塵。
“多謝姑娘,多謝。”
老闆娘感激地接過去。
回頭又瞧見,旁邊立着舊木頭書架。上面的另幾本書,有些搖搖欲墜。
在掉落,磕傷到她們前,身邊的青年擡手,已抵了回去。
黎頌起身,輕眨着眼。
而他又俯身,自然地伸手,拍了下她沾灰塵的裙擺。
“好了,小心些。”宋逢年很輕着道,“下回幫别人前,先看顧好自己。”
老闆娘望着這一幕。
綻着笑:“又是你們倆啊,之前也見你們來過。沒想到,過去這麼久,感情還這麼好。”
她疑惑,用眼神詢問宋逢年,什麼時候還來過這裡?
他沉吟了會兒,眉間輕動:“好像是上回,被林生跟蹤的時候……也一路,從典當鋪逛到過這裡。”
那時,她扮演“假未婚妻”不久。
還提心吊膽的,生怕被跟蹤的人,瞧出端倪來。沒留意過周邊的景象,認出這裡。
老闆娘剛剛,那句感情好的話,還隐約在耳畔。
她輕啊了聲。
反應過來後,含糊着解釋:“其實,也不是……”
老闆娘笑笑,一副她都懂的意思:“唉,小姑娘家家,臉皮薄的喲,不說了不說了。”
旁邊的宋逢年,側着臉,隐約像彎了下唇角。
他假裝沒聽見,避開目光。側身在打量,門外的木頭書架。上邊裂了一道縫,看模樣還很新。
“這是怎麼,不小心碰撞上的?”
“這個啊。”老闆娘苦笑了下,回憶道,“方才有個女的路過,牽了好兇一條狗呢,橫沖直撞的。”
“我本想着天氣好,把書放到外邊,曬一曬。”
“那狗上來,就撞了書架,還沖我們一陣狂吠,吓人得緊。”
“那不讓她賠嗎?”黎頌問。
老闆娘搖着頭,有些疼惜地望着書架,但也隻能忍下這口氣:“我哪敢。”
她壓低聲音:“我悄悄,同你們講哦,那應該是日本人的狗,她說的不是中文。”
“……若在路邊見到,要避開她。”
黎頌頓住。
她和青年,意外地對視。随後追問:“那您還記得,那女孩,什麼長相嗎?”
老闆娘擺手:“不記得,我哪敢擡頭細看。”
“就是印象中,她穿着紫色的裙子,小皮鞋。精緻得喲,人不可貌相。”
果真是坂口千穗。
走遠後,黎頌開口:“沒想到,蹲了大半天。竟是以這樣的方式,找到了她。”
按照舊書店老闆娘,所指的方向。
街巷交錯,掠過幢幢小屋,凹凸的石闆路,他們看到對方,正坐在前方的街頭。
一家西式咖啡館。
坂口千穗坐在門外,精緻的椅子上,撐了咖色的遮陽傘。她牽了條狗,優哉遊哉地逗弄着,挂着那副甜美的笑。
惡犬對着她搖尾巴,哈着氣。
半點瞧不出,老闆娘方才口中,到處沖撞街邊店面的景象。
黎頌看過去。
低聲道:“那隻狗,有些眼熟。”
大部分狗都是相似的,不易辨别。
但在舊時代,她幾乎沒怎麼見過,家養的貓狗。眼前油光發亮的狗,更是少見。
“當然眼熟了。”
宋逢年輕扯下唇角。
他眉眼,卸下漫不經心。在逆光中,染上落着的陰影。指尖緊攥,聲音倒克制了平靜:“那條狗……是伊東的。”
“我牽過它,還被咬過幾口。”
也算是段,刻骨銘心的經曆了,能一眼辨認出來。
誰能想到,坂口千穗和伊東有關系。
她目光擔憂,擡眸,去瞧身旁的青年。
怕他,因為肩上所壓的仇恨。浮現端倪,被旁人瞧出來。
他的指尖緊攥着。
她伸手,用指尖輕觸了下,示意他放松。
他指節動了,淬幾分白,隐約有青筋閃現。最終放松下來,泛涼的手指握住她。側頭,輕吐出氣:“放心,我沒事。”
“伊東,我都沒害怕過。”他說着,“何況,再多個她。”
黎頌拉着他,本打算離開這裡。
可下一瞬,坂口千穗卻仿佛,覺察到了目光,擡起頭來。
“宋先生。”
她笑容無辜,看不出任何異樣,像和善的寒暄:“你和這位小姐,也來街上閑逛嗎?”
地上的惡犬,聞到了生人的氣息。倏地變幻了面孔,轉頭,露出獠牙來。
宋逢年垂眼看它,漆黑的眸色中,眼風帶些涼意。
似是辨認出了他,想起被扼住脖頸的記憶,惡犬刹那沒了氣焰。依偎回了,主人的腳邊。
坂口千穗有些意外,探究看去一眼。
她擡眸道:“它往常兇得很,今日見了宋先生倒是安靜了,真奇怪。是和你投緣吧。”
黎頌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心想,誰想和敵人的狗投緣。對方未免,也太不會說話了。
她又想起,惡犬傷過宋逢年,擔憂他流露出異樣的情緒,被對方覺察端倪。
側了身,想擋住他。
宋逢年依舊冷靜着,擡手将她,輕拉到了身後。眼角揚起,睨一眼地上的惡犬。
“談不上投緣,倒是有些相克。”
她攥住他手腕。
聽他先一步,自爆了過往的瓜葛,輕慢着道:“在商行跑腿時,我幫伊東先生,也照顧過它。”
“被它咬過幾回。可遠不及坂口小姐,同它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