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相當寬敞的屋子,屋内兩側擺着十幾個個巨大的鐵籠,籠子裡各鎖着一隻妖獸。其中幾個見有人闖入屋子,頓時狂躁起來,紛紛露出尖牙利齒,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吼叫。有隻狼妖甚至發了瘋一般,将籠子撞得砰砰作響,絲毫不顧自己被鐵鍊拉扯得血肉模糊的爪子。
這些妖獸看起來狀況非常糟糕,皮毛淩亂,瞳孔猩紅,要麼無精打采地耷拉着腦袋,要麼狀若瘋癫地嘶吼掙紮。
然而最令白棠和凜川心生警惕的是,這些妖獸們的身上,無一例外地都留有血色枯枝狀的印記,正是他們在蠻蠻臉上見過的那個記号。
白棠手中握緊鳳翎刀,謹慎地走進屋内。屋子裡那股奇異的熏香味道再度襲來,比之前在過道裡還要濃郁得多,令人心神迷離,昏昏欲睡。撲面而來的異香令白棠在那一瞬間都感覺到了些許不适,她以刀鋒橫掃,驅散了些許香氣,又想起凜川經受不起這味道,沉聲說:“你别進來。”
凜川卻沒有聽她的話。看着自家小弟緊跟着自己,白棠有些無奈,隻好驅動靈力向四周振蕩開去,在自己周圍開辟出一小塊香味淺淡些的空間。不過白棠不知道的是,對于凜川而言,她身上清淺的幽香能使這異香退散,待在她身邊,遠遠比在門口等着要舒服得多。
白棠走近那個關着暴躁狼妖的籠子,想要仔細觀察他還有什麼異常。那狼妖見闖入者要接近自己,越發激動,龇牙抵着籠子,利爪不斷地拍打着欄杆,仿佛立刻就要破籠而出,相當吓人。
狼妖原本惡狠狠地對着白棠張牙舞爪,突然,他的目光在白棠身後一頓,整隻狼呆滞了一瞬,随即嗚嗚咽咽地低吼着,耷拉着耳朵趴了下來。白棠回頭一看,正對上凜川若無其事地垂下眼睫,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盯着腳下的地面。
察覺到白棠在看自己,凜川道:“做什麼?”他的目光掃過籠子裡的狼妖,見狼妖向後縮了一縮,又嘲諷一般的冷笑了一聲。
白棠眨了眨眼,展顔笑道:“多謝呀。”
“有什麼好謝,我隻是看他不爽,又不是為你。”
白棠心裡樂着,嘴上卻應道:“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我也沾了你的光,順便謝一謝嘛。”
狼妖戰戰兢兢地趴在地上任白棠打量。看完了狼妖,白棠又将其他籠子裡關着的妖獸逐個看了。這些妖獸身上的印記越是鮮明,他們的精神狀況與身體狀況便越差,除此之外,他們身上都是傷痕累累,靈力似乎也接近枯竭的狀态。屋子裡充斥着怨氣與戾氣,與那隻蠻蠻所展現出來的氣息有幾分相似。
這可怎麼辦?白棠一時間犯了難。若是回去找鴻飛門求援,這回來還不一定能找得到這個地方,而且自己現在如何出去也是個問題;若是單槍匹馬地行動,直接武力解決拆了這間屋子,雖說不是做不到,可這些妖獸放出去了可是要傷人的,如果找不到救治方法,他們也還是死路一條。
不過……畫堂春的主人費盡心思把她和凜川引到這裡,總不可能是想向他們炫耀自己做的惡事吧?要麼是想把他們倆也關進這裡與這些妖獸作伴,要麼就是有其他目的。
“走,我們先去找人,把那裝神弄鬼的家夥揪出來。”白棠說,“找到之後揍一頓,問清楚怎麼回事。”
二人正要原路返回,卻聽見門外飄來一聲婉轉嬌柔的笑語:“哎呀呀,二位大人是要找我嗎?小女子在此恭候多時了。”
隻見一女子,膚如凝脂,面若桃花,眼含秋水。一手執一把團扇,半掩花容,一手執一柄銀質長杆,末端挂着一小巧玲珑的燈盞,袅袅香霧正從那燈盞中飄出。她向二人盈盈一禮,道:“二位大人久等,小女子之前多有失禮,還望海涵。”
白棠有意無意地擋在凜川身前,握緊手中刀,冷冷地問:“你是何人?”
“小女子名為霧非煙,是這畫堂春的主人。”她見二人皆是對她橫眉冷對,笑吟吟道:“哎呀,二位大人為何對我如此冷淡?是我今天這張皮不好看嗎?還是……”
眼見着眼前女子蓮步微移,正要向他們走來,白棠刀鋒一掃,白衣身影一動,直取那女子手中的燈盞。
霧非煙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身形詭異,似霧非霧,似煙非煙,風一般的散開,衣袂翩然地躲開了了這一刀。香煙在空氣中劃出淩亂的軌迹,霧非煙仍舊是笑吟吟的:“大人是不喜這煙霧嗎?可屋子裡的那些卻離不開它呢。”說罷,将手中的燈盞往屋内輕飄飄地一丢,煙霧仿佛被什麼力量催動着,迅速在屋子裡彌漫開。籠子裡原本暴躁不安的妖獸們似乎冷靜了一些,有的甚至趴在地上眯起眼睛小憩起來。
“我原以為世人皆會喜歡皮相這種東西,可惜,大人似乎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啊。”霧非煙挑了挑眉,忽而正色道:“大人想必已經仔細看過了那屋内的情況,可否随我移步他處,容我細細道來?”
白棠見她沒了之前的嬉笑之态,面露真誠,便收了刀,冷冷地看着點她道:“好,若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做好長眠于我刃下的準備。”
霧非煙領着白棠二人,穿過彎彎繞繞的樓道,來到另一間空置的屋子裡。
幽幽燭火燃起,屋中全貌得以在衆人面前展現。隻見屋内兩側的牆壁上,挂滿了人物畫像,有男有女,皆是姿容絕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