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熟悉的小推車，施尹空看向攤主，卻發現不是熟悉的人。他四周環顧了一下，确定自己沒有走錯，疑惑看向眼前攤主。

這裡之前不是一個老頭子在這賣蔬菜嗎？什麼時候變成一個老婆婆了？施尹空試探性開口：“奶奶，之前在這裡的不是爺爺嗎？爺爺他今天是出了什麼事嗎？”

老婆婆直勾勾看他，良久才顫巍巍伸出手指向其中一捆菜，卻沒有回答施尹空的問題道：“小夥子，你看看這捆菜，多好，今日特價，十塊錢一捆，來一捆嗎？”

？？？

施尹空看着那有些蔫巴看起來不過勉強能吃的青菜，震驚道：“多少？十塊？”他現在簡直震驚得連老婆婆沒有解釋原本老爺爺去哪裡都沒有管了，他不可置信地拿起那捆菜，道：“你說這樣品相的菜一捆就要十塊錢？奶奶你不能仗着年紀大就跟我開玩笑啊，除非您這是除了這一捆菜其他的一共就十塊？”

老婆婆的表情幾乎沒有改變，仍是直勾勾盯着他：“一捆菜，十塊。”

這下施尹空終于品出些不對勁來了。先不說這老婆婆狀似強買強賣的回複，就連這音調也仿佛在嘴裡轉了千八百個彎也沒有找到出口似的。

施尹空轉身就走。

笑話，眼前這個人看着就精神狀态堪憂，現在出來賣菜說不定等會兒就要一通電話“哔啵哔啵”地進醫院去了，他還是不給她添堵為好。

剛一轉身，其他攤位的小販立刻吆喝起來，但他卻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下意識轉身。

嘈雜聲音如潮水般退去，在這寂靜無聲的菜市場裡他隻能聽見自己胸腔内的心髒正在不安地跳動。老婆婆見他回心轉意，嘴角弧度不正常地上揚而又如融化般下落。

“小夥子，你要買什麼菜？”

施尹空沒有搭話，隻是又默默轉過了身，菜市場再一次沸騰了起來。

他仿佛發現了什麼，轉了幾遍到即将把自己轉暈的時候，他選擇了側身對着老婆婆。

這一臨界位置似乎讓菜市場卡殼了一瞬，正當施尹空思考今天這個菜到底還買不買的時候，大地忽然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這震動來得突然，他下意識向旁邊一撐。穩住身影之後，他才發現周圍的環境不知何時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剛才震動過後，就連地面都出現了裂縫，漆黑的天空下樹木如鬼魅般開始狂熱地舞動起來。施尹空腦中登時一驚，瞬間反應過來，這和他早上的夢中情形幾乎一模一樣！

剛準備向家的方向跑去，忽然感覺到腳底一空，那裂縫不知何時已經爬到了他的腳邊。兩邊的碎石咕噜噜朝着深不見底的縫隙中落下，幾縷黑色的煙霧從中伸出，如同觸手一般迅速纏上了施尹空的腳踝。他連忙向後退去，一邊退，口中不自主念叨：“我，我我我警告你啊，頂多纏走我一隻鞋子，别的可不準再往上纏了！”

誰知這煙霧就像是能聽懂他的話一般，不情不願地向後退去。施尹空隻覺得自己後腳跟一涼，那煙霧便極其順溜地将他那隻鞋子給剝了下來，帶回了那深不見底的地縫之中。

他尴尬地在空氣中蜷了蜷腳趾，隻好改成金雞獨立的姿勢靠在攤位旁。這一波也許剛平但另一波又起，有什麼東西啪嗒一聲掉落在他的手背上，正在他身體上遊動擴張着。

施尹空連忙将手抽回，定睛一看。那是一團混雜着猩紅和土黃色的不明粘稠液體，與他對上視線時還揚了揚自己的身子，又咕噜咕噜冒出兩個泡，似跟他打了個招呼。

施尹空：……

而比這更恐怖的，是他發現這玩意兒居然甩不開！手都抖出殘影，這玩意兒居然堪比502膠水般紋絲不動，還已經爬上了他的小臂中部，耀武揚威地扭了扭。

施尹空眼角一抽，也顧不上自己現在還露在外面的一隻腳了。下意識就要用手将這東西給扒拉下去，但耳邊忽然傳來一道人聲呵住了他。

朝那聲音處看去，就見前不久自稱是自己鄰居的男人換了身得體的制服，正朝他跑來。

下一秒，他消失在了原地，閃現在施尹空面前。拎起他手臂上那兀自扭動的粘液，往地上一扔。

而此時老婆婆整個人竟然是像融化了一般，嘴角還是帶着那一抹似有若無的笑。一隻手顫顫巍巍朝着他伸過來，手上液體還啪嗒啪嗒滴落在菜攤子上。

施尹空當即就怒了：“自己身上這麼邋遢就算了，怎麼還放任自己身上的髒東西往别的地方掉呢？年紀這麼大了還這麼埋汰，倚老賣老不要臉！”

話音剛落，他就見菜上那些不明粘液緩緩收縮起來，就連那被扔到地上的粘液也把自己團成一團之後飛回了老婆婆的手上。

施尹空滿意點頭。

這時，旁邊忽然傳來有人驚詫至極的聲音：“這裡怎麼還有普通人！不對，他居然在化臉婆這裡堅持了這麼久？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