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弋看向坐在施尹空旁邊的鄒陽，擡了擡下巴示意。鄒陽揉了把自己身旁少年的頭發，道：“别着急，我去幫你關火。”

鄒陽瞬間消失在原地，施尹空下意識抓了抓自己被揉的頭發，總感覺這樣的觸碰有點熟悉，可一時半會兒實在是想不來。他幽幽歎了口氣，看向林弋，道：“我不是像個沒事人，我接觸到你們口中所說的‘詭異’應該是那老婆婆，融化的時候？我才知道事情不太對勁，當時我還以為是我在做夢，但現在事實證明我沒做夢，是這個世界在做夢。至于所謂‘核心’，抱歉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東西。”

他目光落在正在自己的手上，單之予的動作已經到了收尾階段，那些已經壞死的組織被他小心翼翼地清除了下來放在一邊的袋中，給施尹空的手做了最後一遍消毒之後就重新給他纏上了新的繃帶。他道：“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們說我手上的傷應該就是那勞什子‘核心’傷的。那是我被吞進去之後無意識抓到手心的，被吞在裡面的時候我記不清了，而吞之前吞之後鄒陽和這位……應該都已經跟你說過了。我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麼，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經曆這些。”

他的表情十分真誠，看着确實不像是在隐瞞。林弋心中的疑惑和焦慮卻無法消除，而是越來越重。現在的世界真的會存在能獨自在污染區生存五天的“普通人”嗎？

單之予道：“好了。”又拿出醫用酒精一點一點給工具消着毒，沒有絲毫參與他們對話的興趣。

将所有東西全都裝回工具箱中，單之予道：“麻藥的效果可能還要一會兒。”

施尹空哦了一聲，目光從自己的手上重新移回林弋身上：“好了，你們想問的事情我應該都回答了，所以我可以走了嗎？我奶奶還在家裡等我回去吃飯。”

齊固疑惑道：“奶奶？可是……”

林弋打斷道：“齊固。可以走了，感謝施尹空同志的配合。不過這幾天我們可能還要叨擾你幾次，畢竟你手上的傷不是普通的傷，附近的醫院也早就成為一片廢墟。所有的幸存者現在都已經被轉移進最近的安全區去治療了，至于你應該還得等等。”

施尹空擺手：“等什麼，等進安全區？我可沒說過我想進安全區啊。”

他的目光落在大開的房門，這裡能看見自己家裡的一點情況，他道：“我奶奶年紀大了，舟車勞頓實在是太為難她這個老人家。我又是她唯一的孫子，除了我也沒有人會管她的死活了，我不能走，我要在這陪着她。”

施尹空目光落回自己的手機，将手機按開又按滅。隻是這麼一會兒的時間，手機上又彈出了許多消息，他盯着手機上那“S級污染區”相關的新聞，淡聲道：“對于你們來說，我家是S級污染區，可是對我來說，這是我和奶奶住了十年的地方。既然在這裡我能活，那我也相信之後也不一定會死。更何況……”就算死，他也想和奶奶死在同一個地方。

這話自然是不好說出來的。

他站起身向外走去，停在空中的那薄膜前。

齊固擺手，薄膜迅速消失。施尹空擡腳就往外走去，走進廚房，就看見站在高壓鍋前盯着高壓鍋若有所思的鄒陽，他将高壓鍋的蓋子打開，盛了兩碗粥後又将冰箱裡的榨菜拿出去，看見鄒陽還站在原地看他動作，不禁有點失笑。

“鄒陽哥，你不會是第一見有人煮粥吧？”

鄒陽不明所以，卻還是點了點頭。

施尹空歎了口氣，道：“我看你明明是一個人住的門口也沒見過外賣垃圾，還以為隻是作息和我們不一樣所以從來沒見過你。真不知道這十年你是怎麼活下來的，總不可能是跟我睡了那五天一樣，整整睡了十年吧？”

鄒陽思考一會兒，最終點點頭，道：“按照睡覺的定義來看，應該是。”

施尹空拿筷子的手一抖，差點沒抓住筷子。反應過來之後，他哈哈笑了一聲，看向門口站着等待的林弋等人，對鄒陽道：“你隊長他們在等你去送他們吧？既然這樣我就不留你們吃飯了，拜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