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樣會受傷……”
此種姿态向還寒并非沒看過,但光是想想,體内的靈力便開始動蕩,他覺得藥效上來了,使勁抓住了身下的衣物。
江熄冷笑道:“你若敢讓我受傷,我便把你從天淵崖頂扔下去。”
天淵派名取自一道天塹,此天塹相傳是上古靈脈所在,位于主峰北邊,深不可測。在如今靈脈枯竭的時候,此處更顯得珍貴,因而其他門派才對拿下天淵派野心勃勃。
黑暗放大了江熄的威脅聲,不過随即他便讓向還寒封鎖住聽力,然後趕緊念心訣。
初期向還寒還能勉強将心訣順下去,但是沒了聽覺,一切觸覺便更加令人心神蕩漾,他覺得江熄分明是在懲罰他,胡亂行動,最後他決定伸手托住那不得要領的身體,好讓兩人少受些傷。
終于,他還是背不下去了,他現在就像在大海中飄蕩的浮木,如何還有半分腦子。
但江熄不依,捏着他的胳膊,似乎在催促他快點念心訣。
“嗯。”向還寒發出沉悶的應聲,咬了咬唇,悄無聲息地打開了穴位,他是真的一句都想不起來了。
“氣随意動,化……化氣己用,嗯……下一句是什麼來着。”
“我好心幫你拿回東西來,結果還給我使臉色,我讓你使!”說着就狠狠坐下去。
“啊,這樣也太不舒服了,叫什麼向還寒,叫向石頭算了!真疼!”
聽到這裡,向還寒想笑,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但是他也是一樣,要是手下再用力一點,怕是要在江少宗主身上留下指痕了。
很難忍,但也得忍住。
這般磕磕絆絆的倒也完成了一次雙修,隻是這次兩人都累壞了,雙雙癱在床上,一動不動。
“少宗主,我能解開穴位了嗎?”為避免露出破綻,也為了讓自己能聚精會神念心決,向還寒最後還是封鎖住了穴位。如今兩人都醒着,能不能恢複聽力當然得由江熄做主。
江熄“嗯”了一聲,想起向還寒聽不見,拿手在他胳膊上一筆一劃寫了個字。
微涼的指尖酥酥麻麻地落下,向還寒一動不敢動,聚精會神地去理解筆畫下的字。
“可。”
向還寒解開了穴位,但其實與之前無甚兩樣,隻是多了些兩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向還寒沒想到,自己的心跳聲居然這麼明顯,而且毫無節奏可言。他少時在街邊聽遊街的人打鼓,好像就是如他現在這般,有力地狂響。
之前雖然也會因着藥效激動,但卻沒有今日這般,不單是心髒,好像全身脈絡都在随着起起伏伏。
手臂上的觸感似乎也殘留着,向還寒摸了一下,想要起身,但閉了閉眼後躺着不動了。
他解下衣帶看着床幔,不是累,就是不想動。他們兩個可真夠可憐的,一個兩個的被自己的師父欺瞞,不管富有還是貧窮到頭來躺在了一張床上,也算是緣分了。
不過江熄這個人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居然會給自己追回乾坤袋,他雖然算不上是一個稱職的少宗主,嘴也毒辣,偶爾擺着架子,但不是一個壞人。
“不是壞人”的江熄好像已經睡着了,無意識地翻了個身,向還寒毫無防備看見了熟睡之人的臉。
他的臉上有一層薄汗,似乎睡得不是很踏實,眉頭蹙着,手合在胸前,衣裳半敞。
向還寒伸了伸手,将薄被往上提了下,如今畢竟黃昏了,還是有些冷。
一番動作後竟沒成想把江熄吵醒了。
“疼。”江熄咕哝了句。
“那我幫您上藥?”向還寒試探地問道。
江熄沒回答,半晌才說:“嗯。”
“我隻取藥罐,其他的都不動。”在打開江熄的乾坤袋前,他朝着半睡半醒的江熄說道,不管他是不是聽得見。
向還寒一件一件地往外拿東西,裡面多半是江熄最為喜歡的玩意,還有些符咒和價值不菲的法寶,也有一些丹藥和嶄新的秘籍。
最後向還寒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那個他親手做的瓷藥瓶。
他把其他東西裝回錦袋裡,然後将燭火拿到了床邊,輕輕翻了下江熄的身子。
“疼。”江熄似乎被扯到了,又呢喃了兩句。
向還寒以為他要醒,半晌都沒動作,結果江熄仍然合着眼,呼吸也淺淺的,沒有醒來的迹象。
向還寒打開藥瓶,看着平整的表面,知道上次江熄接過去後并沒有用上。
是不相信他給的藥,還是覺得這藥太寒酸了?
向還寒看着自己做的藥,一瞬間又開始不清楚該不該繼續上藥。
但是那有些腫脹的穴口告訴他,現在不上藥,江熄醒來應該會很疼。
他用手指剜了一塊藥膏,借着不算明亮地燭光給江熄上藥。
江熄嘴裡一直咕哝着什麼,聽不清,最後倒是有幾個字挺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