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還寒覺得還沒喝酒自己便有些醉了,不然怎麼會覺得一個人能笑得如此動心。
“走啊,還沒到地方呢。”江熄在前面招手。
微愣的向還寒這才發現自己居然停了下來,輕咳一聲後大步跟上。
越往裡面走,人聲便嘈雜了,那邊的薛照已經好了傷疤忘了疼,正眼上蒙着絲巾猜抱住的人是誰,一副當自己是藏春閣人的勢頭。
江熄原本是要繞開走的,但薛照卻聽到了腳步聲後撲了過來:“美人這步子聲有點大啊……疼!”
一隻手就被人翻折上去,薛照迅速用剩下的手施法劃出一道風霜來,而眼上的絲巾也在瞬息間被燃盡了。
“嘶,我的眼!”薛照趕緊去摸自己的眼睛,還是完好的,但也隻敢試着睜開眼。
“我就知道是你!”
薛照看清了假皮後向還寒的臉,甩着被人握住的手朝江熄控訴:“這可不賴我,是閣主您自己踏進我這塊地方的,您快讓這妒夫放了我!”
“你就是該,我都說了别招惹本公子。”
憑薛照的修為和本性,他才不信這人是無意抱上來的,不過向還寒的動作确實大了些,樓上站滿了人往下看,江熄隻好阻止道:“都看着呢,算了。”
向還寒依言松手,但是眼神裡的警告意思強烈。
薛照揉着自己的手腕,酸溜溜道:“有人成雙成對,可憐我孤苦伶仃還病魔纏身,真是世道不公啊。”
江熄也沒順着他,回道:“薛公子是覺得我藏春閣的姑娘不好嗎,居然無法讓你從中尋着個中意的。”
江熄一說完,旁邊的姑娘們就不樂意了,其中有幾個姑娘原本覺得自己能跟薛照有一段良緣的,頓時心涼下來,轉頭就要走。
“不……您可别這麼說,我可不是着個意思,哎紫檀,哎鈴兒……”薛照忙不疊地去哄人了。
“切,害治不了他。”
江熄扭頭走了,招呼向還寒跟上。
主廳已經被李管事擺上了十幾個圓桌,見到江熄來,衆人都朝他行禮。
他落座也沒什麼廢話,畢竟就是圖個高興:“都坐都坐,今日本閣主大喜,大家盡興哈。”
“恭賀閣主大喜。”
舉杯同敬,皆是歡喜。
這晚觥籌交錯,據李管事說,光酒就開了二十八壇,江熄喝得比中秋宴那日還多,而且不讓向還寒攔着,他斜着身子,眼看就要靠到向還寒身上了,見對方要将他的酒杯拿遠些,他說道:“聽我一句,别在本少宗主高興的時候打擾,我沒事。”
沒事會蹦出“本少宗主”這種話來?向還寒給來敬酒的人一個眼神,那人倒也知趣道:“我幹了,閣主随意!”
江熄舉着杯子,興高采烈道:“我也幹了!”
那邊薛照已經喝得開始跳舞了,可謂是群魔亂舞,向還寒真想把這些醉鬼都扔到外面的江裡讓他們消停點,但是看到江熄如此開心,最後忍住了。
“閣主到底是碰上什麼喜事了,前段時間能在天上飛都沒高興成這樣。”李管事身邊的人小聲問道。
李管事小口喝着茶,看着那邊一晚上都沒掉下唇角的江熄,道:“甭管什麼事,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閣主如此開心,可能是多年的夙願達成了。”
夜風習習,江熄伏在珍珍的背上,向還寒不明白他醉成這樣了為什麼還要執意回去。
“我不回去,那小鬼便擔心我,還是回去得好。”
有珍珍在,隻要到了毓清閣,自然有人服侍江熄,無需向還寒做什麼,他便直接回了巳淵壇。
一路上他似乎想通了江熄為何會變成這樣,大概是因為江宗主如今的情況,這兩兄弟再沒有避風港了,所以江熄才如此不想讓江睦擔驚受怕。
這隻是猜測,絕不是在給江熄臉上貼金。
隻不過知道了江熄沾花惹草的原因和藏春閣的由來,他眼中如今的江熄開始變得與從前不一樣了,卻也更容易懂了。
向還寒覺得自己隐約有點無可救藥,被薛照罵“妒夫”也無所謂,甚至總在想江熄的事情,他現在是不是難以回頭了?
不過回不回的也沒有什麼所謂了,畢竟他與江熄都會橋歸橋路歸路,今夜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虛幻的的夢,江熄身上所有的故事會成為他無法同外人道的話。
他心情沉重地推開巳淵壇的門,總覺得今晚的天黑得吓人,從昨日起就是一副要下雨的模樣,但是秋天的第一場雨始終懸而未決。
他往房中走去,卻見門開了,穿着一身白袍的人從裡面走了出來,然後他腳步完全停了下來。
“師父?”
眼前站着的人吹散了向還寒身上本就不多的醉意,他一下子說不上自己在想什麼。
是為了向正雁活下來而感到開心,還是為過去兩年有所結果而欣慰,還是未來好像清晰了一些而激動,總之,他感覺到眼角有一些濕熱。
“還寒,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向正雁身上的衣衫有些撐不起來,他扶着門框,仿佛一陣風便能吹倒他。
“師父……”向還寒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住了步子。
其實原本他就猜測向正雁應當快恢複了,但沒想到他能醒得如此快。
向還寒朝向正雁看去,瞧見他正盯着自己的手腕看。說不生疏是假的,他轉身往火爐走去,看見上面的藥罐,這才想起來之前赤天峰把這裡都砸了,并沒有買新的水壺。
“師父您先坐下,我去燒些水來。”
說完他舀了些水,正準備去生柴,又驚覺自己舍近求遠,這燒水又不像熬藥,需要慢火數個時辰,他一團靈火就可以了。
他毛毛躁躁的,燒完水也找不到完好的茶杯,最後把水倒到了平日盛藥的碗中,這才端着去找向正雁。
“我是躺了多久,你怎又長了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