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嬌電睜大眼睛看他。
“夫人你就沒想過,這不能喝嗎?”李醫生無奈。
“她想過她還會喝嗎?”韓敕捉着她的手,不讓她抽回去,看着李醫生。
衛嬌電看着他。
還真的想過,但沒多想。
“什麼味道?”韓敕看回她。
衛嬌電還在努力抽回自己的手,能感覺到韓敕沒用什麼勁兒,手腕卻還是牢牢圈他手裡,無法動彈。
李醫生也很好奇,緊随韓敕的視線,落在衛嬌電臉上。
衛嬌電說:“不知道怎麼形容,後勁跟可樂似的。”
非要展開說的話,就是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在味蕾細細密密的蕩開,蕩的人不禁一陣清澈、又迷離,直沖腦門,一股子提神醒腦的恍惚。
衛嬌電含着第二口藥液,眉頭忍不住皺起來,才想到認真去看‘配料表’。
配料表……
說的李醫生都有點兒饞了。
“夫人,這不能喝。”職業操守拉回來李醫生的好奇。
“不能喝嗎?反正都是要進身體裡的,我以為喝着能更快呢。”衛嬌電放棄了,任他捉着自己的手,看向李醫生道。
結果韓敕下一秒就把她的手放回來,掖了掖被子蓋好,另一隻手也是。
“不能喝。”不能喝三個字,李醫生好像說千千萬萬遍了,很是無奈地笑道,“夫人你不覺得太苦了嗎?”
“我不怕苦。”衛嬌電看了韓敕一眼,叛逆地把兩手伸出來,搭在被子上,歲月靜好地說,“李醫生你是覺得我怕苦,所以才用輸液的方式讓它打進我身體裡嗎?”
“當然不是,”李醫生哭笑不得,“夫人,這是靜脈輸液,得往血管裡輸送。如果以口服的方式,對其他器官壓力太大了。”
她一臉恍然大悟“哦”了一聲,受教了的樣子。
“你現在有什麼感覺嗎?”李醫生拐到床的另一邊,撿起床邊的輸液軟管。
“需要有什麼感覺嗎?”衛嬌電反問。
她的語氣誠懇到仿佛對方要什麼樣的感覺,她就能給對方什麼樣的反饋。
李醫生微笑:“不需要,謝謝。”
以防萬一被曲解成了鼓勵,李醫生補充:“但這畢竟不是能口服的東西,喝了可能會腸胃不适,頭暈頭疼,嚴重一點可能會身體浮腫,再嚴重就是我說的,對一些器官造成負荷,所以這不能喝。”
偏偏這位病患不是普通人家,否則李醫生高低得問一句“你喝它幹什麼?”,但現在就是,老闆的家事少管。
“好喝嗎?”
老闆沉默了足足兩分鐘後,忽然蹦出這麼一句。
衛嬌電原本在認真觀察李醫生的操作,将留置針的殘留藥液沖洗幹淨,聞言仰頭瞧了一眼韓敕,反應了兩秒才明白他的問題,假笑一秒,比個大拇指。
其實不好喝,但對她來說有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韓敕在床邊沙發坐下,低頭笑笑。
等李醫生給留置針護理完畢,才說:“她注射的營養液能喝嗎?”
“可以。”李醫生愣了一秒,才明白老闆的意思。
衛嬌電反應了兩秒,驚呼:“可以嗎?”
韓敕看着她喜上眉梢,擡眸熱望自己。
李醫生提醒:“純這麼喝會有點兒齁。”
這有什麼?韓敕說:“兌飲用水就好了。”
離開房間後李醫生蓦然擡頭,微微一頓,所以這位夫人好奇的不是輸液袋裡的藥水,而是喜歡這個輸液袋的包裝嗎?
李醫生一走,她表情立馬生動地切換到常态,或多或少隐藏着陌生的警惕,就像雖然和他這個丈夫沒什麼感情,不如與李醫生來的更熟,但本着知書達禮還是在臉上堆砌出了禮貌。
“我試卷分數多少?”衛嬌電問。
“你覺得多少?”韓敕看着她。
“我不知道。”衛嬌電誠實地說,緩緩搖了搖頭,“你忘了?我失憶了。”
“你最好是真失憶了。”韓敕沒什麼情緒地笑笑,“六十六分,恭喜你。”
“你在挖苦我嗎?”她歪了下腦袋,眯了眯眼認真打量他的表情,以敷衍的速度,“滿分是多少?”
“一百二。”韓敕說。
她啊了一聲。
“那你滿意了嗎?”
韓敕反問:“我需要滿意什麼?”
“誰知道呢?”衛嬌電垂下眼睫,“我隻是覺得你好像在不滿意一些什麼。”
韓敕不置可否。
那天他核對答案,發現她的答題思路和遣詞造句都和十三歲那年無異。
同樣空着作文沒寫,閱讀理解思路清奇,根本沒法從監考老師那套統一标準答案裡拿分。
不知他在想什麼,衛嬌電打了個呵欠。
韓敕起身給她掖了被子,“睡吧,晚安。”
彼時衛嬌電還在慶幸,這人不是個沒話找話的。
很快,衛嬌電明白了一個道理。
一個人,如果他不會沒話找話,那他很可能會沒事找事。
第二天,也是在這裡,這張床上。
韓敕問她:“尿管,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