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運動醫學研究表明:雙人組駕駛認知負荷,車手占60%左右,而單人駕駛時,車手的認知負荷達到了驚人的117%,将近二倍,特别容易引發判斷力崩潰。
也曾經有車手想挑戰自我,導緻的結果是——三公裡偏離路線8次,錯過關鍵彎道,後來還誤判了刹車點,沖出賽道,最終遺憾退賽。
王記者終于啞口無言,随即有幾個人小聲嘀咕起來:“這不可能……沒有領航員?那他還能這麼快?”
“怎麼?”夏自野嗤笑,把打火機順手扔進了口袋裡,“這麼說,您家侄女真的很厲害。”
一陣讪笑從人群中傳來,王記者嘴唇哆嗦了半天,愣是一句話也沒蹦出來。
萬經理眼疾手快,趕緊站出來和稀泥,“哎呀哎呀,大家都辛苦了,今天雨也大,早點回去休息休息吧。”
記者們雖然不願,但知道再問下去也隻是白搭,隻好陸續散去。
王記者更是不甘,憤憤朝地面吐了口唾沫,揚長而去,臨走前還丢下一段話,“這次算你走運,以後有你好看的……”
“你也早點上樓。”萬經理拍了拍夏自野的肩膀,語氣裡摻着點無奈,像是勸,又像是歎氣。
“嗯。”他點頭,沒多說什麼,走進旋轉門。背影安安靜靜,跟剛才那個滿嘴譏諷的狠角色判若兩人。
門合上的時候,萬經理站在原地,心口有點堵。他想起幾個月前,醫生把夏自野的診斷書遞到他手裡,白紙黑字,冷冰冰的,但每個字看着都像是在往他腦袋上砸。
那時候他真以為,這孩子再也上不了場了。
從前總認為他什麼都不怕,一路橫沖直撞,遇事也總能硬撐着過。但現在才知道,人再硬,也有斷的時候。
複健那段時間,夏自野練得比誰都狠。
他不說話,也不叫疼,就是往死裡撐。有一次連醫生都看不下去了,勸他停一會兒,他咬着牙當沒聽見似的,汗順着脖子往下滴,手指頭都在抖了,還在往前走。
走一步,抖一下,臉白得跟張紙一樣。他就是不肯歇,哪怕腳底像火燒,哪怕腿一抽一抽地疼得要命。
他那眼神一直沒變,看上去冷靜,實則就是死倔,是自己跟自己賭氣,非得把命都給拼進去不可。
他也不是沒事,他隻是不肯認,也不肯變成别人嘴裡的那個“廢物”。
在那段時間裡,有那麼幾秒,萬經理特别怕,怕下一次上場的時候,真的沒有夏自野的名字了。
萬經理站在雨裡,臉色慘白,他不願再去回想那個曾讓所有人贊歎的少年。煩躁湧上來,他摸出煙盒,想點根煙壓壓心口的窒悶。
低頭掏口袋,卻摸了個空。
“咦?”萬經理蹙起眉頭,疑惑地撓了撓腦袋,臉上的肥肉跟着一顫,“不是就放這兒的嗎?”
那隻打火機像憑空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回到房間,夏自野并沒有立刻脫下身上陰濕的衣服,而是站在酒店套間的落地窗前,拿着手機,靜默,伫立不動。
那個被他不知何時從萬經理口袋掏出來的打火機此刻正沉默的躺在桌面上。
在明明滅滅的手機屏幕中,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一個短信界面,上面的人沒有名字,隻是一段陌生的号碼,也沒有任何對話,僅有那個号碼發來的一句單向信息。
對不起。
他嗤笑了一聲,有些不屑。
對不起?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若是夠狠,就該一口氣吞下去,不該反悔。做了又怕,這才是最令人所不齒的。
夏自野懶得再看,順手扯開胸前的拉鍊,賽車服被拽下去一截,露出他腰背那條肌肉線條清晰的脊骨,雨水沿着那道骨路蜿蜒而下,沒入精瘦的腰際。
那件沾滿雨水的賽車服最終被随手扔在沙發上,落地時砸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他轉身走進浴室,門關上的一刻,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