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門,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
習熾站在他身後,身形高大,雙手還撐着輪椅。
“欸。”夏自野壓低聲音,招招手讓習熾靠近一些。
習熾自然的低下頭,湊近他的臉龐。
“你是不是不太舍得我走?”夏自野語氣還帶着些痞氣,“是不是照顧我上瘾了?”
陽光落在青年根根分明的睫毛上,在眼睛下方落成一道蜿蜒的陰影,為了慶祝出院,他又偷偷帶上了他最愛的藍色美瞳。深藍色的眼眸不同于之前黑色的那般脆弱,而是重新溢滿了濃濃的生命力,如同一簇深藍色的火焰,永遠的熾熱燃燒,生意盎然,不會熄滅。
夏自野的臉上挂着調侃的笑容,明明是嘴賤的意味,不同的人卻能感受到不一樣的感覺。
習熾靠的很近,有些微微晃神,心髒砰砰砰的直跳。
“可能吧。”他緩了會,才繼續出聲,“挺舍不得你,但你還有更大的路要跑。”
夏自野原本的壞笑有些僵在臉上,他就是純粹的嘴上沒個把門的,什麼事情都愛胡扯幾句,沒想到習熾竟然認真回答了。
這讓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了,幹脆直接擺過頭當鹌鹑。
太陽照在夏自野的肩頭,腳邊影子一長一短,長的那一道,正安安靜靜地陪着他走完這一小段路。
後面的蘇柏他們倒還是跟着,就是不知道窸窸窣窣的聊着些什麼。
等到夏自野完全被推出醫院大門的那一刻,後面的小聲讨論才逐漸變大變暴躁。
“你們都給我讓開,為了接野哥,我車子都是今天新洗的,野哥必須坐我的車!”蘇柏大聲嚷嚷,“我這邊還有我哥在旁邊照顧,野哥,保證你坐了就會樂不思蜀!”
“屁嘞!”周行把鑰匙套在手指上轉圈耍酷,“坐我的車,我特地為野哥新建了他最愛的歌單,還特意備了兩話筒和音箱,野哥在我車上直接可以開懷大唱!”
“靠,你們一個個的不是說要憑借自我魅力讓野哥選擇的嗎?”趙有錢的臉上帶着些被欺騙的悲痛感,但是下一秒,他從口袋裡掏出來個白色保溫袋,“我就知道你們的話不可信,野哥,快來我的車上。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那家面包店的桃子味小蛋糕!我可是排了很久的隊哦。”
趙有錢扶了扶他那黑框眼鏡,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很快,他又掏出來一個紅包,聲音都高了八度。
“這是我最近在公司加班得來的加班費,不是很多,但是,野哥,這也是我的一番心意,這個出院紅包就祝願着你以後一路紅色,一路順暢。”
“我靠,老趙你,你,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周行驚的把鑰匙圈都扔了出去,他們一直都知道趙有錢賊,但是賊到這種程度也真是讓他們大開眼界。
“我不信,你大爺的這是送喜事嗎?”蘇柏撲上去就要搶,“讓你蘇帥哥先幫野哥辨辨這紅包的真假。”
一群人圍着輪椅又搶又吵,夏自野在正中心頭都快炸了,現在已經不是什麼坐誰的車的問題了,他怕到時候幾個人給他來個五馬分屍。
“你們能不能閉嘴啊。”
四個人異口同聲:“不行!”
夏自野翻了個巨大的白眼,又重新撈起地上的拐杖,準備挨個敲腦袋,讓他們清醒清醒。
忽然,一道不輕不重的輕哼從人群外響起——
“啧,出院還這麼熱鬧啊。”
這熟悉的嗓音讓所有人動作一頓。
夏自野僵硬的轉過脖子,隻見路邊站着幾個人。
萬春生還是那個老樣子,倒是身邊站着的肖尚立刻沖過來到夏自野面前,還舉着份小禮物,“野哥,出院快樂!”
住院期間,肖尚偷偷來過好幾次,但是因為訓練要求總是待不了多長時間就被夏自野趕回去了。
因為跑得勤,和其他人也比較熟了,也一一和蘇柏他們打了聲招呼。
但是夏自野還是有些僵硬,他默默看向萬春生身後的一男一女。
男人一身剪裁利落的西裝,袖口金口閃着細光,站姿挺拔,梳着大背頭,眉眼沉穩。而他旁邊的女人,則穿着牛仔外套,配着一席辣妹短裙,頭發都辮成好幾縷麻花辮,踩着雙短靴,戴着墨鏡,胳膊上還斜挎着一個藍色包包,整個人明媚張揚。
“哥,姐……”夏自野慫了幾分,連聲音都低了下去。
“怎麼?不歡迎我們了?”夏自潇摘下墨鏡,露出那張美豔動人的臉,“出院特地裝扮一下趕過來接你出院。你倒好,在這玩被人搶輪椅?”
“哪有的事啊……”夏自野小聲嘀咕。
夏自鈞沒有說話,隻是一步步走到他的面前,眼神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語氣平靜,“挺好,挺不錯。”
夏自野卻從自家大哥的語氣中聽出來一絲危險,上次萬春生說的話還在他耳邊響着。
不過,沉默沒有持續多久,下一秒,夏自潇戴回墨鏡,朝蘇柏他們揮揮手,“行啦,争什麼車啊,我來接自野回家。”
蘇柏有些遲疑,但是又不甘心放棄,“大姐,您開的什麼車來的啊,擠的話,我的車也是順路的。”
“直升機。”
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