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家族長輩要給你安排婚事。”
院子裡微風徐徐,春色濃郁。
桑濃濃在家裡悶了許多天,今天終于偷跑出來。
沒别的地方想去,便閑來無事找堂姐消遣,兩個人坐在院子裡喝茶對弈。
目前一人輸一局,兩個水平一般差的人下起棋來倒也有特别的樂趣。
桑濃濃正慎重地思考着下一步棋該落在哪裡,聽了堂姐的話,舉棋不定的手徹底定住, “什麼?”
對面,桑婧雪見了她的反應也頗為意外, “你不知道呀?”
桑濃濃更茫然,“父親什麼也沒有跟我說過啊。”
看來這事不能說。
随口提起這個話題的桑婧雪自知走漏了風聲,低頭端起茶杯裝深沉。
桑濃濃追問:“你說的是真的嗎?他們要給我安排婚事?”
桑婧雪認真看棋盤。
“堂姐。”桑濃濃叫她。
還是不理她。
桑濃濃将手中的棋子扔到棋盤上,“你不說算了,我以後不找你玩了。”
她說罷就起身要走,桑婧雪連忙拉住她, “哎呀!我、我不是不想告訴你……”
桑濃濃低頭看她。
“好好,我說。”桑婧雪把她推回去坐下, “那我告訴你了,你不能出賣我。”
“嗯。”桑濃濃點頭。
“我也是聽我爹娘聊天時提的。”桑婧雪糾結道,“雖然人選還沒有正式确定下來,不過我三叔父,也就是你爹,好像已經有看中的人了。”
“是誰?”
“陳氏三公子。”
桑濃濃拍桌,“豈有此理。”
這麼大的事她竟然絲毫不知情。
“就是,豈有此理!”桑婧雪也拍桌附和,随後安撫道,“但是你先别生氣,别着急。這件事畢竟還沒成定局,你千萬别去找你爹……桑濃濃!”
不等她說完,桑濃濃已經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桑婧雪想攔都來不及。
“你别忘了你還在禁足!”
話音尚未消散,桑濃濃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院外,徒留桑婧雪在原地歎氣。
她這張破嘴什麼時候才能守住話。
桑濃濃回家後發現父親還未回來,又當即乘馬車去禦史台。
青蘿一路勸她,“小姐,你不能出門,更不能去禦史台。你上回因為在玲珑閣和江小姐搶首飾,被大人知道後罰了半個月禁足,到今天為止還差五天呢。”
盡管被禁足這麼久,桑濃濃仍舊不知悔改,“那耳墜明明是我先挑中的,是江大小姐非要和我搶,我有什麼錯。父親每次隻知道怪我。”
“大人本來就嚴厲嘛,其實很多時候小姐你服個軟就好了。”
這話青蘿也說過許多次。
桑濃濃輕哼,明顯沒聽進去。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青蘿苦口婆心,“你這樣跑去鬧大人一定會生氣的。”
“我不管。”桑濃濃生氣道, “他都要把我賣了,還不準我問嗎。”
“我的大小姐,你待會兒見到大人可千萬不能這麼說話。”
青蘿還想再勸幾句,卻眼看禦史台已經到了。
寬闊大門外兩座比人高的石獸肅穆莊嚴,馬車停穩後,桑濃濃便徑直踏入這令人望而卻步之地。
青蘿在外面不安地等待着。
桑濃濃剛進去不久,便有一位年輕的侍禦史上前來詢問道,“來的是桑大人的千金吧?”
青蘿颔首,“是。”
“我奉命巡視道路。過一會兒謝氏長公子要來,還勞煩姑娘暫時将馬車牽至附近等候。”
“好,我這就讓侍從牽走。”青蘿彬彬有禮地回答。
朝廷官署之地,這點事自是要配合的。
此時桑濃濃輕車熟路地被帶去桑大人辦公的别院。
桑濃濃不是第一次來,這裡許多人都認得她,因此沒有人阻攔。
這會兒桑大人正坐于案前處理公務,到了門外,不等下屬禀報,桑濃濃就自己闖進去了。
“我不要嫁人。”
清脆的聲音幹淨利落,院外春梅恰逢其時從枝頭掉了兩朵。
單薄的陽光從長窗斜斜照進來,滿地金輝。桑濃濃腳下的影子被拉得修長,像一棵樹。
桑霆頭也沒擡,專注地寫着折子,“你什麼時候能學會敲門和請安。”
桑濃濃剛才一路過來走得急,氣都還沒喘勻。她緩平呼吸,低頭行了個禮。
“父親大人。”
行完禮,桑濃濃重新站直道,“我不要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