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濃濃第一次出席桑老壽辰,除了不自在之外還有點緊張。
一來是怕給父親丢人挨罵,二來也是怕面對族氏裡這些陌生的長輩。
此刻夜幕才将将落下,山莊已貴客滿座。
謝筠來的比較晚,他一到就成了被擁簇談論的中心,以他為中心的幾裡開外都水洩不通,圍滿了人。不是王孫公子就是厚祿高官,
桑老身為山莊和今日壽辰的主人,自然也在其中。
謝筠對待長輩禮數周全,敬桑老酒也不裝腔作态。正如許多人對他的印象一樣,做什麼都完美無瑕。
“謹以薄酒,敬祝桑老松鶴延年,福蔭門庭,功業長存。”
桑老沉沉笑着,“有幸得謝氏長公子賀壽,老臣甚慰。”
角落裡獨自坐着的桑濃濃慶幸自己早早敬完了酒,否則在這麼多雙眼睛下,她什麼祝壽詞都說不出來。
桑濃濃端坐在位置上,轉着眼睛左看右看,偶爾吃一口東西,祈禱着不要有人注意到她。
若是在别的宴會上她還能隻顧埋頭吃,今晚卻不行。
“濃濃。”
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桑濃濃擡頭,“兄長。”
桑栩遞給她一杯酒,彎腰在她耳邊低聲對她道,“去給謝氏長公子敬杯酒。”
桑濃濃啊了聲,堂皇道,“我…我也要去嗎?”
“嗯。”桑栩拉着她站起來,“其他哥哥妹妹也都去了。”
桑濃濃蹙起眉,躊躇扭捏。好麻煩。
一旁見狀而來的桑大人一看她這樣子就不痛快,當即沉着臉色喊了聲,“桑濃濃。”
一聽這語氣,桑濃濃立刻接過酒杯,“我這就去。”
但她在人群外左右踱步,也不好意思讓别人讓路。随後桑栩帶着她走到最前面,向謝筠道,“長公子,這是我妹妹。”
桑栩說完在她背後輕推了一把,桑濃濃在謝筠的目光裡往前走了兩步,周圍的長輩,同輩,還有桑老,都看向她。
好想死。
桑濃濃擡眼看着謝筠,他眼眸深邃沉靜,看人的時候總顯得十分專注。
這雙眼睛看久了容易被迷惑。
桑濃濃将視線移到他衣袖上,悶了一會兒悶出一句,“長公子,敬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耳邊喧鬧的聲音似乎輕了一點。
桑栩笑了聲,似乎打算開口替她多說幾句得體的話。
不過他還沒說什麼,謝筠已經接過她的酒。
“桑姑娘同我不必如此客氣。”
他嗓音有些低,将她敬的酒飲盡。
桑濃濃沒覺得這有什麼,其他人卻看在眼裡。
除了敬桑老的那杯,别人敬的酒謝筠最多淺淺啜一口,其他時候都隻是碰個杯。
長公子對這位桑姑娘似乎有些不同。
又奉承了幾句,有人玩笑似的談及長公子的婚事。
不知誰開口道,“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姑娘才能入長公子的眼?”
謝筠聲音帶着些倦意,答非所問,“我們這些當世家長公子哪有什麼好人,姑娘們都避之不及,我可不像陸世子那般招人喜歡。”
周圍人都笑起來。
在一旁當木頭人的桑濃濃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耳墜。
她怎麼覺得這話這麼耳熟呢……
敬完一圈酒,桑濃濃終于重新回到座位上。
她剛坐了沒一會兒,就有人拍了拍她。
“妹妹?”
桑濃濃回頭,看到三張有點眼熟的臉。
桑家比她年紀小的不多,叫她的這個應該是堂姐,另外兩個不出意外就是堂兄了。
“堂姐。”
桑濃濃試着叫了聲,果然眼前這位漂亮姐姐接着笑道,“我的玉佩掉了,你能幫我一起找找嗎?”
“哦。”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找她幫忙,桑濃濃還是跟着去了。
雖然她不想去。
桑濃濃跟着他們穿過花園。
“你到底丢哪去了?”
“我剛才也沒去别的地方,應該就在這附近。”
“能不能靠譜一點啊?”
這裡是一處小院子,有水有花,不遠處還有一座小橋。
桑濃濃在路邊找了一會兒,聽堂姐道, “妹妹,我剛才還去過屋子裡,你幫我去看看那裡有沒有。”
桑濃濃應了聲,去廂房裡找。
她看了一圈,繞去屏風後面瞧。
誰知下一刻房門忽然砰地一聲被關上了。
桑濃濃立刻跑回去,可還是晚了一步。房門從外面被鎖上,她怎麼也打不開。
“喂!”
門外依稀可見堂姐和堂兄的身影,他們笑着道,“抱歉了妹妹,你先在這待一會兒。”
“我憑什麼要在這待一會兒?欺負妹妹算什麼好人,給我打開!”桑濃濃踹了一腳房門,“有你們這樣當哥哥姐姐的嗎?”
“什麼姐姐?你記得我叫什麼名字嗎?”
堂姐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
桑濃濃氣不打一處來。
她當然不記得。
本來就不熟,一年到頭也見不着幾次,早就忘記了。
“别生氣呀妹妹,我隻是剛才聽桑栩哥哥說要讓你陪長公子逛山莊。我不想讓你陪嘛,所以隻好讓你在這裡先待一會兒了。”
他們說完就潇灑地走了。
桑濃濃氣地直踹門。
真幼稚!這麼大人了還玩這種把戲。
這裡的窗也都是關着的,打不開。這裡又沒什麼人經過,桑濃濃拍了一會兒門,仍是徒勞。
在她想着要不要拿蠟燭把房子點了的時候,外面蓦然有人敲了敲門。
“誰在裡面?”
這聲音很耳熟,但桑濃濃一時間沒想起來。
“是我!”她連忙趴在門上,“誰在外面?請幫我開開門。”
外面的人倒是一下子就聽出了她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