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選幾個留作備用。”

拿到作滿标記的紙張，向楠楠迅速沖出宿舍大門，頭也沒回。

……

晚自習鈴聲響起，宿舍其他人陸陸續續進了教室，許歲發現教室裡早已坐滿了，瞬間明白了向楠楠的用意。

幸好向楠楠雞賊的先一步到了教室幫宿舍其他人占好了位置。

“許歲，在這裡。”向楠楠坐在位置上沖還在東張西望的女孩招手。

教室裡烏壓壓的人互相說着話，向楠楠給許歲科普到，這個班許多都是像她一樣從本地初中直升上來的，彼此間都認識不少年了，很熟悉，也有從别的縣城考上來的，甚至還有從别的區轉來的。許歲聽着默默點點頭。

向楠楠正說的起勁兒，忽然肩膀被拍了拍，“這麼巧，向楠楠，你也在這個班啊？”

被打斷的向楠楠怒氣回頭，看到一張熟悉又讨厭的臉：“喲，您老人家也在呢，我還以為隔壁快班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呢。”

聽着女孩挑釁的語氣，站着的少年有些氣不打一處，他一屁股在楠楠身後的位置坐下，不再理會她。轉頭露出八顆牙齒般的标準微笑對着許歲：

“同學你好，我叫王川，緣分讓我們相聚，我可以問你的名字嗎？”面前的男孩自信的将嘴角揚出弧度。

“許歲。”說完名字，許歲就噗呲笑出了聲。

王川有些不解地撓了撓頭：“許同學，是我的名字很好笑嗎，還是......”

許歲聽着男孩問自己，忙收起了笑意，恢複了平常的神色：“不是不是，你跟向楠楠說的話好像。”

此話一出，面前的一男一女頃刻間失了聲。

“肯定是你學的我，我才沒有，不準學我說話！”剛還沉默的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着許歲。

“挺好的，說話都同步了。”許歲掩着笑意看着二人。

向楠楠不願王川在搭話，連忙将許歲的凳子轉過來，“我跟你說啊，這個王川就是個不着調的公子哥，油腔滑調的，你可别被他表面的禮貌樣兒給騙了過去。”

看着同桌眉眼之間透露出未出現過的嚴肅，許歲也在心裡估摸了許多。

教室裡充斥着人聲，有說暑期的熱門電視劇的，有說最近喜歡上的男明星的，有讨論學校哪個食堂最好吃的，總之大家都對新生活很向往。

許歲有些内向，在嘈雜的環境裡顯得格外安靜。

聽到同桌和周圍的同學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許歲默默記下了他們的名字。

教室外傳來腳步聲，坐在門口的學生伸着腦袋往外看：“老師來了，老師來了！”說完腦袋立馬收了回來，姿勢端的筆直。

熱鬧的教室瞬間安靜下來，舒與拿着班級花名冊立在講台中心。

鴉青色的長發被潦草挽起扣在腦後，碎發垂在側臉，擡眼左右看着，眼角細紋輕顫。

許歲覺得眼前的人和自己印象裡的老師模樣差别很大。

“新的學習生活開始了，我是你們的班主任，我叫舒與，負責你們的數學。”說完，轉身用粉筆在身後的黑闆上寫下名字。

“現在我們選一部分同學先暫時擔任班級裡的職務，後續可以根據同學意見進行更換，有意見嗎？”

舒與看向台下的同學。

“沒有。”學生齊齊回答。

“班長，林月；語文課代表，張晗......”

舒與邊說邊在花名冊上用鋼筆做标記，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一下沒一下的磕在講台邊緣的聲響讓竊竊私語凝固成冰。

“向楠楠，勞動委員。”說完最後一個職位，班主任将花名冊放到一旁。

“被點到的同學有意見和想法嗎？有的話，現在提出來可以更換别的同學。”

得到職位的向楠楠歡呼起來，撇過腦袋小聲對着許歲講到：“運氣真好，以後我負責班級衛生咯。”說着往身後瞟了一眼。

王川感到一絲不詳，擡頭看見了向楠楠不懷好意的笑容。

王川内心：感覺教室裡有什麼東西要和我綁定了！！！

班會開完，向楠楠被叫去辦公室拿班上的花名冊，“許歲，你着急回宿舍嗎，不急的話等等我呗，我很快就回來了。”

許歲點了點頭，把收拾好的書包放在桌子上。

暮色像浸了水的清澈透亮，最後一串腳步聲被吞進了拐角，高高懸起的燈照着回宿舍的路。

沉浸在安靜氛圍裡，忽然許歲聽見隔壁教室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她走到隔壁教室後門發現整個教室都是黑的，沒人為什麼會有聲音，許歲不自覺往後退了幾步。

看着走廊上仍然沒有向楠楠的身影，隔壁的教室又傳來金屬摩擦聲，許歲壯着膽子悄悄推開了教室後門。

“請問，有人在教室嗎？”少女低柔的嗓音響起。

教室裡的人沒有應聲，隻有指節輕輕叩響課桌的回音。

許歲循着聲音發現昏暗裡坐着個人，少年後頸被汗浸濕的發尾黏着皮膚，領口第二顆紐扣被扯開，喉結在陰影裡滾動。

“同學？已經放學了，可以回家了。”許歲的聲音帶着露水般的清潤，沁着夏日的涼。

沈樾站起身來，拿起桌上的書包，金屬搭扣撞擊課桌發清脆的聲響。

他對上她的目光。

月光如紗，輕柔地籠罩着少女的身影，睫毛在月光下微微顫動着，在白皙的臉頰上投下細碎的影子，像是蝴蝶停駐，淺色的長裙被夜風輕輕掀起，露出纖細的腳踝，捏着書包肩帶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

他靠近許歲時，許歲才認出他正是那天不由分說就帶着自己狂奔的人。

許歲一下子結巴起來，望着眼前的男孩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擋着我了。”沈樾開了口，聲線像浸在雪水裡的冰塊。

許歲小步往旁邊挪了挪。

見人要走，許歲猛吸一口氣：“那個，沈樾同學，上次害你被你爸訓了，不好意思。”

一口氣說完之後，許歲臉上的紅暈仍沒有消退，反而蔓延到了耳尖，像一顆熟透的蘋果。

“嗯。”簡單回複後沈樾徑直離開了，沒留給許歲說話的機會。

樓下鐵門吱呀聲中，許歲聽見鍊子碰撞的清脆聲，走廊的感應燈次第亮起，是向楠楠回來了。

“許歲，許歲，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我在後面幫着老師忙了一會，走吧走吧，趕快回宿舍了。”向楠楠正要去拉許歲的手。

“你在看什麼呢？這麼入迷？”順着她的目光，向楠楠看到校門口一個一個微小的身影被拉長，像折了翼的鶴。

“哎呀，别發愣了，快走吧，宿舍要鎖大門啦！”許歲被向楠楠拉起手就往樓下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