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翡也跟着飛上來。
夕凝蹲下身,輕輕揭開兩塊瓦片。
夕凝、紅翡、夏羽桐一同朝屋内看去。
月光照耀下,三名百姓僵直立在房間中央,仿佛雕塑一般。
夏羽桐看不清三人的模樣,卻能看見那紅色的細線系在了三人的脖子上。
這回她确定了,這絕對不是自己先前所想的姻緣線。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此時,她竟看出,那紅線像沾上了油脂,泛着令人不适的亮光。
她們觀察了一會兒,屋内始終沒有動靜。
夕凝将兩片瓦放回原處,又向紅翡遞了個眼神,接着騰空而起,朝一個方向趕去。
紅翡緊随其後。
夏羽桐躲在夕凝懷中,一直望着地面,自然而然地發現,夕凝是在探尋紅線另一端的蹤迹。
一路上,夕凝都小心地用右手護住懷中刺猬,生怕一個不小心,小家夥會掉下去。
她飛行的速度越來越快,紅翡在後頭跟得都有些力不從心了。
不過沒多久,她們就落在了一處古樸而莊嚴的建築外。
眼前的場景令人震撼,所有紅線都進了這院落的大門,彙聚在一起的紅線比千年大樹的樹幹還粗。
紅翡看着院子内的牌匾,開口道:“這是祠堂。”
夕凝已有大概的猜測,将微微松散的領口束緊,然後跟着紅線,擡腳進入。
紅線進了院子大門後,又分成了十幾股,分别伸向不同的房間。
夕凝跟着最粗的那股線,推門進入。
屋子空間巨大,密密麻麻的槐木牌位排列其中;不出所料,紅線在祠堂内四散開來,每根末端各自綁着一塊牌位。
“鎖魂索。”
夕凝隻說了三個字,就讓夏羽桐想起了這是什麼。
鎖魂索是邪修的法器,需要用十七種動物的屍油浸泡十年,再用高階邪修法術煉制。成品鎖魂索,隻要配合控屍術,就能拴住凡間生靈的魂魄。
被鎖魂索拴住的魂魄,無□□回轉世,亦無法離開被束縛的區域,隻能任由施法者操縱。
由于控屍術和這邪器太過陰毒,早已被列為禁術、人人得而誅之,是以夏羽桐根本沒想過會是這東西。
紅翡接連被惡心了兩次,如今聽見“鎖魂索”三字,更是嫌棄得不行。
她趕忙往側面挪了兩步,生怕上頭的屍油沾到自己身上。
然而她這一挪,卻意外撞倒了一塊牌位。
紅翡快速轉身,将牌位扶正。
可不知為何,夏羽桐的心還是蓦地抽動了一下。
雲月城中,大大小小的建築内,僵直站立的百姓集體擡起眼皮,露出空洞的眼眶。
他們同時轉頭,望向祠堂的方向。
祠堂内,紅翡露出愧疚的神情,小聲道:“抱歉。”
夕凝搖搖頭,隻道一聲“無礙”,便開始閉眼凝神,掐訣施法。
深藍色的仙氣從她手掌心逸散開來,包裹住所有牌位,并逐漸沿着鎖魂索擴散。
“嗡——”沉悶的聲音響起。
夏羽桐和夕凝震驚地睜大了眼,看着仙氣一瞬間凝固。
“咔嚓——”
仙氣像玻璃一般碎裂,随即消散在空氣中。
“仙尊!”紅翡上前一步,急切而擔憂道,“出了什麼問題?”
夕凝揮手,釋放出柔和的仙氣試探一番,語氣沉重道:“這座城,還被布下了鎖魂大陣!”
夏羽桐這才回憶起,她們在城外遇見的,不是被遺落荒野的石碑,而是鎖魂大陣的一處陣眼!
根據記載,鎖魂大陣不僅能夠加強鎖魂索的作用,還會抑制、降低修士的修為。
隻是她沒想到,這陣法還能壓制仙人的修為。
“是堕仙咒印。”仿佛與夏羽桐心有靈犀,夕凝解釋道,“堕仙咒印和鎖魂大陣同出一脈,會引發共振,互相加強,影響我的仙力。”
“那我來!”紅翡撸起袖子,自告奮勇。
“不行!”夕凝趕忙按住紅翡擡起的手,“大陣和鎖魂索相輔相成,如單獨破壞鎖魂索,可能會導緻城中百姓失控。”
紅翡捏着下巴,思索片刻後,提議道:“我們可以去尋鎖魂大陣的陣眼!”
夕凝咬咬嘴唇,擰緊眉頭道:“可羅盤指針碎了,我現在也無法使用天罡定位術。”
一直蜷縮在“安全屋”的夏羽桐,扭動掙紮身軀,跳落到地面,“吱吱”叫了兩聲,吸引夕凝和紅翡的注意。
夕凝緊皺的眉稍稍舒展,口氣平和地對桐桐道:“你有主意?”
地上滿是灰塵,正好給了夏羽桐發揮的空間。
她的爪子快速劃動。
她寫一個字,紅翡就念一個字。
“太……陰……素……問,這是什麼?”
四字成型,夕凝的眉頭徹底舒展開來,眼中閃出欣喜的光,蹲下身抱起桐桐,猝不及防地親了一口她的側臉。
“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夕凝把桐桐揉進懷中,自嘲道。
紅翡一看,不滿道:“仙尊都沒親過我呢。”
說完,還摸了一把自己的臉蛋。
此刻,夏羽桐隻感覺整張臉發燙到麻木。
誰能想到一向冷淡的夕凝會親她?
誰能?
這是她第一次被人親吻,在這之前,可沒人親過她,不管是臉還是額頭,都沒有。
這是?哎呀!這是在幹什麼呀?
她承認,自己對夕凝有那麼一點點情愫,也幻想過和夕凝雙宿雙栖,但這一下,實在令她不知所措。
夕凝和夏羽桐正沉浸在各自的情緒中,卻被紅翡一聲驚呼打斷。
“仙尊!左護法在吸黑氣!”
夏羽桐似被當頭一棒敲醒,趕快低頭打量自己。
果然如紅翡所言,一縷縷黑氣在迅速往她身體裡鑽。
可這黑氣既不是瘴氣,也不是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