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醫生:由于工作調動,我很快就會離開B市,估計之後也不會再回來。我給你介紹一位醫生......】
宴泠昭讀完手機微信界面上傅醫生發來的消息,手指在屏幕鍵盤上敲擊:【我的病還有治愈的可能嗎?幾率大概又有多少呢?】
消息發送出去後,對面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宴泠昭等了會,見狀,揣着手機慢慢向前走去,腳步不緊不慢,大約走了近百米,手機才發出響聲,提示他有新的消息。
他重新拿起手機。
傅醫生:【這個得看你自己】
宴泠昭了然,明白這是委婉的說法,自己的病恐怕治愈的概率不大。
說到底,和精神方面相關的病症,本來就沒那麼容易好,對此他早有心理準備。
思及此,宴泠昭垂下眼眸,拇指再次滑動,打出一行字:【不麻煩你介紹了。】
這次,傅醫生回的很快:【不好意思】
宴泠昭回了句“沒事”,便将手機放回衣服口袋。此時,他恰好走到一個馬路口,信号燈顯示為紅色。
等待綠燈的間隙,宴泠昭的餘光掃到旁邊的電線杆上似乎貼着什麼東西。他下意識轉頭看去,發現是一張尋人啟事。
【姓名:李桂蘭
性别:女
年齡:73
于 2054 年三月七日下午一時許在磬雲路菜市場走失,身穿黑色外衣,短發......
如有老太太線索,請聯系李國斌 136********】
宴泠昭快速浏覽完下面的文字信息,接着又看了看上面的老人照片,總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想不起來。
收回視線,紅燈剛好跳轉為綠燈。宴泠昭擡腳,走上馬路。
......
“知了——知了——”蟬鳴陣陣,聲聲入耳,令人無端心生煩躁。
熾熱的太陽高懸天空,毫不吝啬地釋放熱量,空氣都被烤得扭曲變形。
宴泠昭很少出門,即便在天氣宜人的時候。因而,更别提像今天這樣酷熱難耐的天氣了。
他之所以出門,是因為今天是他學生時期的一個朋友的忌日。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前往墓地看望那位朋友,在那位朋友的墓前放上幾束鮮花,以寄托自己的哀思。
猶記得出事的那天,正值高考結束後的第二周。
朋友興緻勃勃的約他爬山,其實宴泠昭内心是不想去的,奈何拗不過朋友的熱情邀請,不得不答應了下來。
兩人一路攀登,終于到達山頂。站在山頂上,微風輕拂,朋友興奮不已,拿着照相機四處拍照留念,想要記錄生活美好瞬間。
宴泠昭則坐在山崖邊的一塊石頭上休息,背對着朋友,低頭玩手機。
朋友東拍拍西照照,距離宴泠昭越來越近。
宴泠昭這時發現自己的鞋帶松開了,彎下腰去系鞋帶。
就在這一瞬間,一聲慘叫劃破長空。
宴泠昭下意識直起身體,擡頭張望,不見朋友的蹤影。
......這天後,朋友變成了一張黑白照片。他的家人們悲痛不已,宴泠昭同樣沉浸在傷心之中,感歎世事無常。
說起來,他今天看望朋友的時候,遇到了朋友的姐姐。
朋友姐姐看到他,臉上滿是驚訝之色,“沒想到還有人來看他。”
說着,朋友姐姐歎了口氣,帶着幾分追憶的神情,說道:“我弟弟是個不省心的,以前調皮得我和媽媽爸爸都非常頭疼。”
宴泠昭心想确實。印象裡,朋友抽煙喝酒樣樣都來、每次開學染一頭黃毛,非得老師揪着他,才會把頭發染回來。
還喜歡欺負同學。
那為什麼這樣的一個人他會和他做朋友呢?
全靠入室搶劫一般的友情。
開玩笑的。其實是在他明确表示自己不喜歡抽煙喝酒欺負人的壞孩子後,朋友改變了自己,他才沒再抵觸的。但也僅限于此,最主要還是朋友死纏爛打。
不過這段友情也就隻維持了一年。
宴泠昭看着墓碑上朋友的黑白照片,心裡默念:希望你下輩子做個真正的好人吧。好人也許沒有好報,但惡人多半有惡報,不然你也不能去那麼早。
——時至今日,宴泠昭依然想不通朋友為什麼會墜崖。明明根據朋友的站位,就算是他墜崖朋友也不會墜崖。
為此,宴泠昭還被警察調查了好一番:警察懷疑是不是他把朋友推下去的。
......這種小的不能再小的小概率事件都能發生,隻能說是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