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自己被包紮嚴實的雙膝看了一會，莉莉覺得實在太像粽子，嫌棄不已，陰陽怪氣：“這麼好的廣告位，不得再放個LOGO上去？”

女生們大笑：“你還挺有覺悟的。”

“真醜，等會拍合照的話，人家豈不是以為我腿殘了？忍足侑士是手法不行還是故意搞我？”她邊嘟囔着，邊磨磨蹭蹭跟着他們去列隊。途中碰到幸村，他真心實意笑起來，說着祝賀、辛苦了、打的很好，一邊把她豎起的衣領撫平下去。

太溫柔了，她好喜歡！也不知道撫平的是衣領還是她炸毛的情緒，隻不過那隻手的動作無比自然，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就收了回去，似乎隻是順便，不帶任何念頭。

他的指尖觸碰到她的脖頸。她禁不住瑟縮了一下，仿佛被電到。

覺察出她的抗拒和回避，他嘴角的笑容淡去，不到半秒又重新挂上溫和的笑：“這樣好多了。”

“謝謝你。”她趕忙說。

“舉手之勞。”他禮貌回應，然後走到她的前面去。不喜歡她身上這股熟悉的味道。

她不由摸了摸脖子：好怪哦，像羽毛在皮膚上輕微搔動。指尖早就離去，但卻總覺得觸碰若有若無、始終都在。

看着不遠處幸村的背影，莉莉微微蹙眉，忽然意識到對方壓根不是自己想象的瘦削體型，不如說之前好像從沒關注過這些細節？寬肩窄腰，藏而不露，這些詞統統跳了出來。以前怎麼沒發現呢？

可能是他長的太溫潤柔和、人畜無害，總讓她選擇性忽略這人的體型和魄力。

她的目光跟随着他的方向，直到仁王葵拍了她的肩，奇道：“怎麼不走，愣着幹嘛呢？”

“我剛發現他是個男孩子。”她喃喃自語。

很難形容莉莉這刻的複雜感悟，幸村精市在她心裡第一次有了性别。她見過病床上的他，隻當他是個意志頑強的病人；見過球網對面的他，隻當他是個很難處理的對手。一起聊過天、吐過槽、聽過課，笑稱對方特像神父，自帶聖光，有種悲憫衆生但又淡漠出塵的氣質。

但此時，中性的印象突然起了變化，他似乎顯露出些許莫名的、難以說清的東西，就像……危險。把兩人中間看不見的線慢慢模糊、抹除，是來自另一種性别不動聲色的領地侵略。

隻是還不等深入細想，就看到同伴像看瘋子般看着她，以為她累傻了，她趕緊轉移話題掩飾：“哎呀，我渾身都是汗味。”

“有嗎？唔——你現在倒是和手冢一個味。”同伴說。

莉莉直誇她狗鼻子，因為賽後覺得自己十分難聞，拿着那人的除臭噴霧大噴特噴來着。

雖說她本人沒感覺，不過是個正常鼻子都能聞得出來。那股味道太熟悉太濃郁，仿佛另一個行走的宿敵，讓迹部臉黑黑的，氣呼呼問：“你很窮嗎，幹嘛用他的噴霧！”

他們正等着列隊示意，而他說話聲略微大了些，讓相鄰的幾人都轉過來看他。

被cue到的手冢沒什麼表情，隻是……隻是他心裡确實有點高興。

莉莉不懂他為什麼這麼生氣，還沒怪他不送自己生日禮物呢：“随手的事而已。你看青學不順眼，還不允許我和人家部長的關系好？”

“我對這個味過敏！真希望能全面取締市場上所有蘋果味的噴霧。”他耍賴。

手冢看着他，眼裡露出淡淡的嫌棄：不管他用什麼味道的噴霧，他都會說自己過敏吧？

“是嗎，原來你對蘋果過敏嗎？那我之前不該買橘子的，早知道就送你幾箱蘋果了。”她面帶遺憾，故意說。

他氣得作勢揪她發尾，給點顔色瞧瞧，但迹部沒想到此人實在是疲乏，壓根躲閃不及，幸好有人迅速架手替她擋住了。

梆地一聲，他的手撞上對方的胳膊，猶如撞上一座鐵山。

黑面皇帝的神色很威嚴，皺眉怒道：“搞什麼！給我站好！”

此話一出，别說他倆，就連旁邊正在低聲交流的其他人，都條件反射一般立正，站的筆直。

衆人：“……”這就是風紀委員的威力嗎？

迹部很不華麗地拉長了臉：“？？”究竟是誰在迫害本大爺。

吃癟的迹部總是很好玩，她很喜歡。莉莉笑出聲，卻忽然看到幸村在不遠處淡淡看着自己，愣了一下，腦子裡卻在想：以前他時常這樣看着她嗎？沒注意過。

怎麼現在突然注意到了，莫非是今日感官比較敏銳？

直到日美兩隊握手示意，莉莉還在疑惑。不過看到青木歸隊後，她立刻把幸村抛在後面：“姐姐，您真是我姐！不聲不響走，不聲不響回，怎麼突然如此勇敢啊！”

“邁出第一步也沒想象中那麼難，不是嗎？”她低聲說，“我偏偏不聽他們的，我再也不聽他們的……對了，祝賀你赢得這場艱苦的比賽。”

青木露出暢快、頑皮的笑，終于像十幾歲的女孩兒了。拉着她的手，莉莉認真地說：“也祝賀你赢得意志的自由。”

她倆還在嘀嘀咕咕，史密斯已經走過來，面無表情地伸出手。

哎喲，都走到自己面前了。她趕緊握住，聽見他問：“Lily，是麼？”

“嗯，有事啊？”自家切原崽現在還吊着胳膊，口口聲聲說是不小心撞上的。但，那也是和史密斯比賽中負傷的嘛，她看史密斯格外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