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揚着下巴,臉上寫滿不容反抗。
有理有據,還一字一句全是為她着想,蕭蘊說不過他,悶悶閉上嘴。
氣氛沉寂下來。
崔寒煙還是起身出去了,好讓她自在些,但他沒走遠,在門外邊和雪蓮換班,就不讓她往那邊去。蕭蘊隻得躺回被子裡,身體機能恢複之後才察覺到夏日的酷烈,身下的棉被就像火炭,熱出一頭汗。
還好天大亮時裴蘿就過來了,蕭蘊終于從崔寒煙嚴密的注視下逃出來。
“我有我嬸嬸了,寒煙你昨晚肯定沒睡好,你不用陪我,快回去睡吧!”蕭蘊親昵地摟着裴蘿的手臂,再次攆他走。
崔寒煙無奈,沖裴蘿行了禮,又看了一眼蕭蘊,她不看他,隻向着裴蘿賣乖求誇獎。
“是,臣遵命。”
他走了。
裴蘿聽得出來兩人關系分明不錯,也覺得心中欣慰,點點蕭蘊的鼻子尖:“怎麼這麼跟人家說話?”
“讓他休息,是關心他呀!”蕭蘊不想多說,“嬸嬸,我們去看看阿狸哥哥吧!”
吃過藥,随裴蘿一同過來陸狸這邊,陸狸已經下床走動了,正坐在桌旁看書,一擡頭看見門口兩人一起走進來。
裴蘿身邊跟着蕭蘊,雖是沒梳妝,卻能看得出來,小公主又恢複了往日的古靈精怪。
裴蘿檢查完陸狸的脈象,交給蕭蘊一個任務,盯陸狸吃藥。
陸狸端起碗,仰起脖子,喉嚨處不住滑動,淡然咽下滿口苦藥。大約是這段時間喝藥喝太多了,他都不怕苦了,喝個藥跟喝水一樣。
蕭蘊想起雪蓮說她昨晚昏迷時喊他。
阿狸嗎?
喊“哥哥”,喊“舅舅”,喊“陸狸”,都不如這個名字親密,沈清清也這麼叫他,可沈清清是他的前未婚妻這麼喊理所應當,她可以嗎?
“阿狸。”蕭蘊決定試試。
陸狸似乎是沒反應過來,放下碗,“身體不舒服?”
她搖頭:“我沒事,就是怕你死了。”
“阿狸。”見他沒拒絕,膽子大起來,愈發順口,“阿狸,昨晚嬸嬸可累了,你以後不要再鬧了,我心疼她。”
陸狸斂下眼睛,手掐她腮幫子:“隻有我一個人鬧?沒大沒小,不許亂叫!”他松松地掐着逗她玩兒,手上皮膚是正常的溫熱,“蘊兒乖,叫聲舅舅!”
“我不叫,你看看你,哪裡像個舅舅?人家的舅舅都是什麼樣的,你還是算了吧!”蕭蘊側頭要咬人,“我不還都是為你,要是沈清清淋雨病了你肯定要心疼,你心疼又不能去看她,又要自責難過,自己躲起來哭,本公主隻能大義獻身!”
被暴雨劈頭蓋臉澆下來的感覺這輩子不想再有第二次。
大手從臉上移到頭頂,蕭蘊轉着眼,看他肌理分明的手腕上青色的血管。
“以後不鬧了。”他說,“我沒哭。”
一聲輕咳傳來,看見來人,蕭蘊眼前一黑。
崔寒煙正站在門口敲門,手裡端着早飯,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