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頭還在地上彈動，蕭蘊一腳踩上去，一顆蛇牙嘎嘣掉下來。

陸狸：……

臉好像有點麻。

蟲陣已近，他拉住蕭蘊再次上馬。

蕭蘊在前，陸狸在她身後，他專注握着缰繩，把她圈在自己懷裡，絲毫不在意自己這種行為有多暧昧，也不在意她會不會多想。

真的是個一心一意頭腦簡單的大笨蛋。

可她現在很安全，不怕了，腦袋裡便真的多想了。

陸狸肩臂健壯，孔武，源源不斷的力量和熱度通過缰繩傳到蕭蘊指尖。在他懷裡，此刻她就像隻小小的幼兔，隻有一點點那麼大，信賴他，依靠他。

但蕭止家養的女兒，可不能是普通少女，她是父皇的驕傲，就算是兔，也是坐于真龍頭上的天命兔，無所畏懼。

況且她有陸狸，不能怕，不會怕。如果他需要，她也有足夠的勇氣去保護這隻落難的獅子，就像方才一樣，魔擋殺魔，神擋殺神。

“陸狸。”

“說。”隻有簡短的一個字，他正忙着抽手把圍繞的蟲子打開。

“……”蕭蘊不說了，她沒話可說，他忙着救她呢，她該說什麼？

“沒事，就是你剛剛中毒，怕你會撐不住，你若不舒服别硬抗，我來騎馬。”

“我中過劇毒，毒中之王，區區蟲毒不算什麼。”陸狸說，想了下還是對她妥協，又說，“好。”

方才還中毒找死，也不知道是誰？蕭蘊不再多言，意識到一件事，陸狸可能比她想的還要在乎她，哪怕這種在乎隻是因為她是他的外甥女，而不是因為她是她，這也是個很好的發現。被他這麼在乎着，誰不想？

她假裝不經意往一邊歪，果然被穩當地扶住。

“小心點。”他說。

心無旁骛心無雜念的陸大将軍，上當了。

“陸狸，你先停一停。”蕭蘊開口，“好像有些不對勁。”

陸狸還是停了下來，馬兒速度稍緩，蟲子迅速追上來。

“我覺得……”蕭蘊籠罩在光芒中，定了定神，克服恐懼朝一隻小蟲子伸出手，“它一直在找我，可能是有事。”

小小的光點也跟着停下，遲疑着靠近，“它會不會真的是在給我指路？阿狸哥哥，我要不要試試？”

死魂蟲眼看要落下來，陸狸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飛出去，掐滅她的幻想：“這前前後後的事都忘了？”

蕭蘊自然沒忘，但這樣一直逃避下去，都不敢靠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藥？她收回手，轉轉眼睛，又叫了一聲，偷偷地在嗓子眼裡含了絲羞怯：“阿狸。”

陸狸低頭看她，蕭蘊偏頭，視野裡是他的下颌，尖尖的，又帶着男子的粗粝，皮膚在夜色中有着玉的質感。

她微揚下巴。

有什麼柔軟的物什蹭過陸狸臉頰，又好像是個錯覺，一低頭，撞進少女青春明亮的眼中，彎彎的，盛着讓他脊背發寒的笑意。

一定隻是個錯覺，就算不是錯覺，她也不是有意的，她隻是個小孩子，還沒長大，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不知是何時辰，天邊劃過一道流星，細細長長的，也無人去在意。

“阿狸？阿狸？”

蕭蘊見他黑漆漆地直瞪着她，似乎被她給吓得失了神，傻了似的，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不再逗他，轉過身逗小蟲子：“黃泉一脈，泉一脈，一脈，脈……在哪裡，哪裡，裡……”

叽裡咕噜，念咒語似的，心間亂麻也漸漸平複。

她做了一件事，很出格。

這是她第一次親吻一個男人，不是未婚夫，而是叛逆地送給了偷偷喜歡的人，哪怕沒有花海，沒有竹林，沒有清風朗月，對方也沒有多高興，還是忍不住竊喜。

雖然隻是淺淺碰了一下，終究也是人生第一次，想來也是最後一次，因為是陸狸，意料之中會是這麼個結果。

蕭蘊，你想讓他怎麼回應？

她不知道，隻是有一絲絲郁悶怎麼也抹除不掉。

死魂蟲輕巧地上下翻飛，像是聽懂她的嘟囔，也知道她不開心，要帶她去往一個地方。

蕭蘊越發大膽，想讓陸狸再帶她上山，反正有他在不會有事，陸狸卻突然縱馬，蕭蘊措不及防跌回他懷裡，狠撞在他胸膛上，五髒六腑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

“幹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