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石頭這一暈,直接疼的徐有福心都要碎了,眼神如果可以殺人,那麼此刻李家母子三人便要被千刀萬剮了。
李大娘這會兒還一無所覺,隻拍着大腿告狀:
“村長啊!你可得好好管管他們!徐大家的搶我麥穗就不說了,她兒子還打斷了我兒子的腿!不給幾個銀子這事兒我們李家可沒完!”
徐有福小心翼翼的把徐石頭抱起來,遞給一旁的徐佑文抱着,他這才将重重的背簍“騰”的一下子擱到地上,沉着臉道:
“我呸!黑的都能給你說成白的?你家地都是你一個忙活,穗子個個都是七癟八不全!咋,你意思是這一籃子都麥粒飽滿的穗子,都是你家的?”
“還有你家二郎,你好意思告狀我都不好意思說,你瞅瞅我家石頭這麼點兒身闆,這就給他腿打折了?他是泥捏紙糊的?!”
李二郎聽了這話,也有些臉紅,可是那徐石頭一雙眼睛跟狼似的,兇的很,下手也狠!
“咋不行?誰知道你家石頭是被什麼妖風吹的來了勁兒,現在我家二郎傷着了,村長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聽了這話,何蘭花氣的胸口一起一伏,随後對着旁邊的田月桂小聲說了一通剛才李大娘說的話,田月桂直接臉色一變,拿着鐮刀直接沖上去:
“好你個李大妮,敢壞我家石頭的名聲,看我不割了你的頭!”
李大娘被吓得連連後退,李二郎更是直接一骨碌爬了起來,手腳利索的跟個好人一樣。
沉默,沉默的氣氛在這一刻凝固。
村長看到這一幕,也不由沉了臉,仔細翻看了一下李大娘的筐子,又看了一眼李大娘家地裡的麥穗,直接道:
“李大家的,你男人靠不住,村裡人也都願意幫你一把,但你今個不但不思回報,反而反咬一口,我要是不管,村裡的人心就散了。
這一籃穗子你還給徐家,另,石頭還小,你再賠他十個雞蛋養身子,下次再用這種手段,别怪我不給你們留臉!”
“村長,我……”
李大娘還想說什麼,村長直接轉身就走了,這會兒大家夥都在收麥子,可耽擱不得。
見狀,李大娘氣的直打李二郎:
“蠢貨!蠢貨!她過來還能真砍你不成?跟你爹一樣,膽小怕事!”
李二郎被拍的一個踉跄,忍不住委屈道:
“那娘你跑啥?大哥還一動不動,就我幫你呢!”
李大娘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拉過了李大郎:
“看什麼看?老娘我是上輩子欠你們的!”
她一個女人,上有婆母,下有兩個男娃,就是幹死了也養不活一家子!
平日裡也就占占東家便宜,刮刮西家油水,這才勉強過活。
“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你這還沒有娶就向着别家了,你要不提了衣裳草鞋給人家上門吧!”
“娘,你胡說什麼?!”
李大娘推搡着李大郎離去,對于村長的判決徐家人倒是沒有擔心她不會兌現,除非她以後不準備在小石村呆下去了。
最重要的是,這會兒徐石頭又昏睡不醒,徐有福急的連筐子都來不及拿,便抱着孫兒朝家跑去。
徐佑文搖搖頭,後面背一個筐,前面抱一個筐,也跟着去了。
何蘭花一邊一個籃子,也沒耽擱,她心急如焚:
“早知道我就不跟她吵了,石頭才好,就為了我又暈了……”
何蘭花不由哽咽起來,徐佑文這會兒騰不出手來安慰她,隻道:
“别哭,咱們石頭機靈着呢,一定會沒事兒的!”
……
徐家,徐有福将徐石頭放在床上,直接就道:
“老婆子,快拿了銀子去請大夫來!”
田月桂也沒敢耽擱,這大孫子可是老兩口的命根子,急的田月桂和剛回來的徐佑文撞了個正着。
徐石頭這時也幽幽轉醒,系統的奇迹雖然好用,可也掏空了他的身體,這會兒徐石頭的聲音都有些虛弱:
“爺,我奶他們呢?”
徐有福又驚又喜,連忙沖到門口:
“老婆子!石頭醒了,找你呢!”
田月桂立刻喜出望外,折身回來,捏着徐石頭的手不住道:
“這兩天忙,都沒給奶的乖孫弄點兒好的補補,瞧這瘦的,乖孫等着,奶給你煮雞蛋!”
“奶,我要喝雞蛋湯!”
“你這孩子,雞蛋湯稀裡光湯,有啥好喝的?”
“我就想喝嘛!”
徐有福見徐石頭醒了,心裡的巨石放下,這會兒也笑着道:
“孩子想喝你就做,打兩個,算了,打三個,給幾個丫頭也潤潤嘴。”
門外,徐春花從何蘭花手裡接過籃子,何蘭花也立刻沖了進來,抱着徐石頭上上下下摸了一遍,這才哭了出來:
“你這孩子!那李二郎可比你高得多,你怎麼敢和他對着打!哪裡受傷沒?哪兒疼啊?”
李二郎今年都十二歲了,算是半大小子,自家石頭才幾歲?虧他還好意思裝受傷!
“娘!我沒事兒!我能有什麼事兒?”
徐石頭悄咪咪把自己磨紅的手在被子下藏了藏。
何蘭花隻默默垂淚,決定以後和人撕起來一定要速戰速決,不能讓兒子牽扯進來。
“好了,石頭沒事兒就行了。”
徐有福喝了一口水,想了想道:
“石頭這兩天都暈了兩次了……”
徐有福看了一眼一旁的四花,徐春花心中一緊,生怕阿爺覺得是她們四個克的,忙将三個妹妹拉到身後。
所幸,徐有福隻是看了一眼她們,便道:
“等賣了糧食,給石頭去錢大夫那裡瞧瞧吧。”
徐佑文心裡默默算了好一陣,等徐有福已經哄着徐石頭笑了好幾次後,他這才慢吞吞道:
“爹,今年糧食欠收,交了夏稅,剩的糧食就不多了。”
何蘭花抹了把臉,沙啞着嗓子道:
“夏花、秋花長大了,能幫家裡做事了。今年桑樹長的好,這些日子爹再編些篩子,多養些蠶缫絲賣了換銀子,不拘是給石頭請大夫還是旁的,都是好的。”
徐有福點了點頭:
“這也是個辦法。”
徐石頭安靜聽着大人們說話,他雖然受寵,可是這事兒也不是他能插嘴的。
“娘,想吃蠶蛹。”
徐石頭見何蘭花還想掉眼淚,連忙給她找了活計轉移注意力,何蘭花立刻擦了擦眼擠出笑容:
“石頭乖,娘等會給你煮一碗!”
徐春花這時也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氣,和何蘭花一道出去煮蠶繭,制生絲。
母女二人都是心靈手巧,配合默契的,一個燒水一個取繭,等小鍋裡冒起蟹眼小泡時,這才放入蠶繭。
徐春花心裡估算着時間,等覺得合适了這才取絲繞筐,何蘭花手裡也沒有閑着,口中卻道:
“春花,你今個也瞧見了,李家……可不是個好歸宿。”
徐春花動作一僵,但也沒敢耽擱,輕輕道:
“娘,我知道了。”
可她現在已經十二了,李大郎已經算是村子裡能看的過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