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該醒了吧,我聽鬧鈴都響了三遍了。”
“殿下今天起來太早了,現在累了想要歇息也正常。”
“賀大人,你進去看看,看看殿下怎麼回事。”
“為什麼我去?”賀修泉轉過頭看着提議的秦啟淵。
“殿下最喜歡你,你叫他他不生氣。”秦啟淵理直氣壯,“你快去吧,殿下發現睡過晚飯肯定要不高興。”
賀修泉微微擡了擡下巴,“你們去準備吧,我會讓殿下一刻鐘之内坐到餐桌前。”
有了賀修泉的保證,其他人也就四散離開,屋子裡變得安靜之後,賀修泉輕輕敲了敲門,确定楚臨宣還在睡夢中,說了一句“打擾了”,就推門而入。
一進門,看到正在床上皺着眉,額頭上沁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在被子裡發抖的楚臨宣,賀修泉毫不猶豫立刻上前,輕輕拍了拍緊緊攥着被子的手,“殿下,殿下,起床了。”
楚臨宣沒有任何要醒來的意思,反倒是更加不安,嘴裡念叨着:“别,不要,讓我來……”
看起來是做噩夢了,怪不得叫不醒。
賀修泉右手覆住楚臨宣的手掌,左手稍微用力拍着楚臨宣的後背,聲音也稍微大了些,“殿下,今日除夕,該起床吃團圓飯了。”
楚臨宣依舊沒聽到一般,沉浸在自己的夢境中。
賀修泉想了想,起身從洗手間拿了一條被熱水浸過的毛巾,回到床邊一邊擦着楚臨宣的臉,一邊叫道,“殿下,殿下,起床了。”
楚臨宣隻覺得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有一股溫熱的力量纏繞上他的靈魂,讓他在刺骨的黑夜中找到了生存的慰藉。
“楚臨宣,楚臨宣?”賀修泉也不再遵守什麼禮數陳規,直接叫了楚臨宣的大名。
“啊!”楚臨宣一抖,立刻睜開了眼睛。
賀修泉看着楚臨宣眼中殘留的惶恐,呼吸略微亂了節奏,“殿下,做了什麼噩夢?”
楚臨宣深吸了一口氣,“我記得夢裡面……什麼來着?”
内容完全記不住,但是夢境中的情緒還殘留在胸腔中,他轉頭看向賀修泉擔憂的眼神,抿了抿嘴,有些委屈道:“我剛剛吓死了。”
賀修泉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杯,“殿下,一個夢而已,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在您身邊。”
“那肯定。”楚臨宣噸噸噸地喝完了整整一杯水,拿起握在賀修泉手裡的毛巾,用力擦了擦臉,此時鬧鐘再次響起。
“我去,我睡了這麼長時間嗎,還超時這麼久,我都沒聽見!”楚臨宣立刻關了鬧鐘跳下床,“是不是吃飯了?”
“殿下不必着急,還有十分鐘才會開飯。”
“那行,那我洗個臉。”楚臨宣哈了個哈欠,神采奕奕,跳下床走到門邊後,他停下了腳步,“賀修泉,你是不是有一件紅色的官服,上面繡的魚,還是兩條,金色的,腰上還有一個黑色的魚的玉佩?”
“殿下,你想起來了?”賀修泉快步走到楚臨宣身邊,有些驚訝地握住了他的手臂,“您都想起什麼了?”
“真有啊。”楚臨宣驚訝,“我剛剛想起來你在夢裡看見穿了這件衣服,我還誇你這衣服好看來着,你說困在池子裡的魚不知道會不會向往自由,還是覺得安穩生活在魚池内就是他的一生所求。”
“我說你這魚養的挺胖,好像魚中大肥豬哈哈哈哈哈。”楚臨宣講述剛剛的夢境的時候,完全沒有任何的恐慌或者絕望的情緒,反倒是聽到這個描述的賀修泉,臉色變得越來越黑。
楚臨宣絲毫不查,“你要是愛養魚,明年咱們新挖的魚塘承包給你。”說完轉頭就走,賀修泉隻來得及說上一句,“殿下,臣先去周元那裡做準備。”
吃個晚飯也不知道有什麼好準備的,楚臨宣揮揮手讓他快去,“我洗漱完換個衣服就去了,五分鐘!”
賀修泉快步走到周元和淩雲歸的房間中,一進門就拍了拍桌子,“等一下,聽我說。”
“幹嘛這麼嚴肅。”秦啟淵嘟囔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賀修泉走到他身邊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殿下想起來了上一世的片段。”
“什麼東西?想起來什麼?”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張大人從凳子上彈起,握住賀修泉的手,“真的?殿下要想起來了?剛剛殿下和你說什麼了?”
賀修泉咬了咬牙,深呼吸平複了一下自己内心的震蕩,“剛剛殿下和我說,他在夢中,看到了我穿着禦賜的朝服,腰上戴着我母親留下來的黑魚玉佩,還有在敵軍入城之前一天,我們二人的談話場景。”
一向穩重的賀修泉,也忍不住高聲道:“那次談話隻有我和殿下兩個人知道,絕不可能被第三人知曉。”
“殿下!”張大人的眼淚奪眶而出,他用力擦了擦眼睛,“那他就是我們的殿下,隻是因為一些原因,所以才想不起來之前的事情。”
“想不起來才好呢,要是想起來的話……”淩雲歸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下一句想要說什麼。
亡國的經曆想起來有什麼用,隻會徒增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