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你的執事很聽話嘛。”太子元焜看她收下夜明珠,臉上的笑容更明顯了,“不如......借孤兩天?”
“孤近日國事繁亂,正缺人手。”
謝修行臉色驟變,雙眼猩紅充滿殺氣,蹙眉沉思的瞬然,已鎖住眼前肥美的獵物。
在哪飽餐一頓,他想好了。
茫無所知的太子繼續挑釁,他半眯半睜着眼,勾唇輕蔑地笑道:“不願意?”
謝修行握住酒盞掩藏情緒,神态自若不疾不徐地回答:“她偏懂驗屍推理,不聞國事政務。就不給殿下添亂了。”
謝修行擡眸的瞬間盯着太子元焜,笑得冷寒,似蟄伏在暗影裡的鷹隼,一雙緊盯狐狸的眼睛露着寒光。
被鷹盯上的獵物,結局會如何?
狡猾的狐狸能成功從鋒利無比的鷹爪下逃脫嗎?
蕭蕪有些迫不及待了。
太子元焜再次呵呵而笑,緩解緊張又令人不适的氛圍。
他拍拍手,一列女子從屏風後面翩翩而來。披織金頭紗,縷縷編發纏繞彩繩,一雙雙水靈靈的狐狸眼頗具神韻,穿着西域獨有的紅綠紗衣腰盤金鍊,白皙纖長的雙臂環上金鑲藍寶的臂钏,墜鈴铛系披帛,一舉一動叮當脆響輕盈飄揚。
濃烈色彩鮮明耀眼,仿若從畫中走出的仙女,美得熱烈絢爛。
太子元焜得意地揚起嘴角,他不信世間男人能抵抗美色所惑,況且還是非比尋常媚眼如絲的龜茲美人。
蓮池美景的屏風後面響起鼓樂聲,琵琶撥弦猶如深深誘入的魔音,伴随手鼓急快韻律,舞伎旋轉扭腰散開成花瓣,捏佛手抛媚眼,搖肩勾足,起舞妖媚。
舞伎分别站在案前,腰身遊動時,就像盛開的薔薇花。
衆人投去欣賞目光,無人欲心縱橫。
祁朝文人墨客大多清高自傲,雖年少涉世未深,但氣節與風骨絲毫不輸前賢。蘇世獨立,橫而不流兮。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
他們不願與女色奢靡同流合污。太子今日在詩宴上安排東宮舞姬,無疑對他們是種傷害,他們感受到被侮辱,即使内心不悅,個個臉色鐵青,不至于露骨,畢竟太子監國位同天子,可卻在悄然中離了他們的心。
蕭蕪曾在前朝使者所著的遊記中看到過一幅女像,畫中女子的衣裳紋式與舞伎相似,若沒記錯,她們應該來自樂舞之國-龜茲。
龜茲國與祁朝交情甚少,近年才有使者來往,由于龜茲國土位置處于恒豐國之後,他們與祁朝的交流之路更為困難,總有恒豐在從中作梗,阻撓龜茲來訪進貢。
這批樂舞伎不知經曆何種困險?才能平安到達。
面對蕭蕪和謝修行的舞伎是方才領頭的女子,蕭蕪首先注意到她,美得不可方物,見一眼便難以挪開眼。
可女子從未看她一眼,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謝修行的身上。
面對如此絕色的美人,蕭蕪偷看謝修行,好奇他會作何反應。
他神情平靜如水,氣定神閑地端坐着,眼眸微垂看着杯中酒放空,任由聲樂震耳。餘光瞥見蕭蕪瞳光,他徐徐擡起頭,眼裡深情而悲傷。
對上雙眸,蕭蕪心頭一怔,她第一次從謝修行眼中讀出情緒,難以言說的破碎悲憫,似哭非哭,讓人心疼。
他剛剛在想什麼?
蕭蕪本想打趣他,卻在此刻多了份不忍心。
舞畢,太子元焜問起蕭蕪感受,蕭蕪自然稱好。
可元焜說:“不及你阿姐半分。”
“?”
蕭蕪瞬時警覺起來,太子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故意挑逗?還是另有其意?
“阿姐病逝近一載,眼見臘月将至,我以為所以人都忘了阿姐,勞殿下還挂念着她。”蕭蕪說罷,目光看向孟玄。
孟玄目光凝滞,灌下一杯酒躲避。
太子命人送來菜肴,設宴之人本是張真民,如今被太子元焜占上風。或許,這場詩酒會本就是太子元焜做的局。
好不容易托謝修行弄來孟二公子的拜帖,本來還想在宴會上探探孟玄,現在有太子在場,她根本就沒有機會,隻好苦苦等宴會結束再見機行事了。
蕭蕪憤憤地嚼着炙羊肉,時不時看向對面的孟玄吃得津津有味,她心裡苦不堪言。
謝修行看着一雙筷子再次伸進他的碗裡夾走了羊肉,嗔怪道:“看誰看得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