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說着不好意思，坂口安吾伸腰的動作卻很懶散放松，沒有多少讓朋友等的緊張。

“沒關系。你沒有遲到。”他說要來接坂口安吾去個地方，這個時候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幾分鐘。

坂口安吾在等待的過程中越發期待織田作之助要帶他去什麼地方。

直到坐在吧台前，坂口安吾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織田。你帶我來酒吧？”

還不是普通酒吧，坂口安吾看見了不少彈痕。

“嗯。”織田作之助點頭，又問他：“你喝酒嗎？”

坂口安吾搖頭，“不了，給我一杯番茄汁。”

說完他一轉頭看着織田作之助，“你要喝酒嗎？”

織田作之助點頭，“我要喝的。”

說着他和調酒的吉村對視一眼收回視線，“這裡的酒都免費，你也可以試試。”

坂口安吾好奇道：“為什麼免費？”

“我放過這家酒吧老闆的命，酒錢是他的買命錢。”織田作之助言語間沒有隐瞞除去系統的部分簡單把和吉村太郎的部分和坂口安吾說了說。

坂口安吾看着在燈光下訴說的織田作之助，殺手的生活在他口中聽起來完全剖去了驚險刺激的部分變成了簡單的“幹掉”。

“織田，被你這麼一說，做殺手好像挺無聊的。”

坂口安吾直接說出了殺手這個詞，現在這間酒吧裡隻有他們兩個人外加一個不會背叛織田作之助的老闆。他完全可以放心說出殺手這個詞。

“工作總是無聊的。”織田作之助說道，他不覺得殺人是件有意思的事情，也不多在乎，他需要這份工作養自己，而且相比其他工作做殺手更輕松。

坂口安吾看一眼織田作之助，對方也就比他大一點，但他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很久了。

摸爬滾打？

坂口安吾内心念一句覺得一點不貼切，織田都幹殺手了，他不會受制于人。

“會念叨工作，聽起來你已經是個社畜了。”坂口安吾喝了一口番茄汁說道。

織田作之助眨了下眼睛。

“聽起來不是個好詞。”

“當然，社畜是這個世界第二苦逼的生物。”坂口安吾毫不客氣地定論。

吉村太郎将織田作之助要的酒調制好放在吧台上就退了出去給織田作之助和他的朋友留下交流的空間。

“第一是誰？”織田作之助将酒杯放在旁邊。

“學畜。”

坂口安吾扯出一個僵硬蒼白的笑容，冰冷的眼鏡閃過灰暗的光。

“像我這樣被學習壓倒的人。”

織田作之助下意識屏住呼吸，坂口這個笑屬實吓人。

想學什麼就學什麼，已經遠離學校兩年的織田作之助體會不到坂口安吾被家裡人逼着學這學那的苦澀生活。

但他能體會到坂口安吾此刻的怨氣。

織田作之助想這個時候應該說點什麼轉移一下坂口安吾的注意力。

他張開口說道：“我帶你來這裡是想告訴你，我希望你能成為我的摯友。”

坂口安吾眼鏡上的冷光消失，眼眸透過鏡片看向織田作之助。

他說這句話很認真。坂口安吾意識到之後身體更坐直了一些。

第一句話說出後剩下的就很好說出口了。

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都是十幾歲的初中生年紀，這個青澀的相遇時間讓兩個少年之間沒有夾雜任何東西，有的隻是對闖入自己世界的對方的好奇。

“在這裡，有一個人在我面前自殺。我遇見他是因為他想要為摯友報仇。”

織田作之助将那天發生的事全部講給了坂口安吾，他不掩飾和坂口安吾交朋友的原因。

包括目的。

坂口安吾聽完這些事沉默了一瞬。

織田想要的是摯友。

還是能生死相托的摯友。

坂口安吾擡眸看着織田作之助那雙沉靜的藍眸，“織田，沒想到你是個進攻型的人。你就不怕把我吓退？”

“我們才剛認識，你就提出這麼難的問題，期待深厚的感情。”

織田作之助聳肩，“如果你不接受，我們就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

紅發的少年輕笑着，他的目的就這麼坦誠在坂口安吾面前。

就像那天坂口安吾對他打開信息大門一樣，織田作之助也展開了一扇門，坂口安吾進不進來看他自己。

他已經表明了一切。

坂口安吾握着盛着半杯番茄汁的玻璃杯，語言似乎在他的意識裡消失了。

他對織田作之助的那點興趣夠不夠讓他奔赴這場約定。

坂口安吾預測不了未來他會做什麼，他能不能做到織田作之助的交友要求更是未知。

坂口安吾不是個很難接近的人，或者說想和他做朋友是個很容易的事情。他總願意和他感興趣的人交朋友，就是離家出走那幾天他身邊也沒少了朋友。

但朋友是一回事，摯友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是他頭一次慎重思考他要不要一個朋友。

坂口安吾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織田作之助等待着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