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後的校園彌漫着青草與泥土的氣息。簡言抱着厚重的參考書從圖書館出來,水窪倒映着她匆匆的身影。距離高考隻剩下二十來天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她精确到算在了複習計劃裡面。
“我一定要考上央美”簡言心裡暗暗打氣。
"簡言!等等我!"身後傳來陽成的呼喊,他也抱着一堆英語複習資料,在後面大步的追趕着簡言的腳步。
簡言裝作沒聽見,自顧自的往前走。她知道陽成沒什麼屁事幹。
樓梯間光線昏暗,簡言低頭看了一眼手表-17:52,單姨應該已經快做好晚飯了,虞甑肯定也在廚房裡面到處亂竄,瘋狂的嗅着飯菜香,想到這兒,簡言不禁彎了眉眼。
“啊!”
右腳踩空的瞬間,參考書飛了出去。簡言本能地抓住扶手,但膝蓋已經重重磕在台階邊緣。尖銳的疼痛讓她眼前發黑,校服褲腿立刻滲出一片暗紅。
“簡言!”陽成快速的沖過來,驚呼聲在耳邊炸開,“你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簡言咬緊下唇搖頭,試圖站起來卻倒抽一口冷氣。右腿膝蓋火辣辣地疼,像有無數根針在紮。
陽成卷起她的褲腿,“天呐,這還沒事兒,傻咗?”
透過模糊的視線,簡言看到自己膝蓋上猙獰的傷口。皮肉外翻着,鮮血混着砂礫不斷往外冒。她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不得不抓住陽成的肩膀。
“我送你去醫務室。”陽成說着就要抱起簡言,忽然想到男女有别,改為扶着簡言。簡言站起來的一瞬間感覺視線都模糊了,狹窄的走廊被無限延長,每個路過的同學都成了模糊有顔色的馬賽克方塊。
“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到了。”
……
醫務室的消毒水味讓簡言的腦子稍微清醒過來了一點。校醫看着眼前這個清純女孩兒猙獰的傷口,不自覺皺眉,“需要去醫院縫針,要不然會感染。”
“我給你家長打電話。”路上遇到的胡老師這時及時出現在了醫務室。
“别!不用,打給……我家的虞老師就好了。”簡言被消毒水痛的出了汗。
“什麼,摔傷了?我現在過來!”接通電話的虞甑驚呼,吓到了端菜出來的單姨。
“怎麼了?是言言出什麼事了嗎?”單姨急切的同虞甑問。
“對,我現在去看看情況,單姨你在家就行,您放心。”虞甑邊說着就馬上跑到玄關處換鞋。
“張叔,快走,簡言摔了。”
聽到話的張叔立馬踩動油門。
胡巧用沾了酒精的棉球輕輕擦拭傷口邊緣,簡言疼得指甲陷進掌心。"忍一忍,"胡巧聲音輕柔,"你家的住家老師...對你很好?"
簡言盯着牆上"靜"字的筆畫,沒有回答。但腦海裡浮現出虞甑淩晨三點給她煮紅糖姜茶的樣子,鍋裡的水汽把那人額前的碎發都打濕了。
醫務室的門被猛的推開,簡言慌亂的沖到簡言面前,頭發亂糟糟的。她直接跪在簡言面前,手停在傷口上方想碰但又不敢。
“怎麼摔的?痛不痛啊?”
簡言沒想到自己鼻子突然一酸。虞甑身上還帶着油煙味,T恤領口歪歪扭扭的,顯然接到電話就立刻跑出來了。她别過臉,硬邦邦地說:"沒事,小傷。"
"這叫小傷?"虞甑聲音拔高了八度,轉頭問校醫,"要去醫院對吧?"
校醫見到這人着急的樣子,估計兩人關系不一般,點點頭。
“張叔,幫個忙,背一下簡言,好嗎?”虞甑轉頭看着同樣着急的張叔。
簡言此刻覺得這個傷口一點也不痛,因為愛是最好的止痛劑。
去醫院的車上,簡言靠着車窗不說話。虞甑一直在手機上查"膝蓋外傷注意事項",嘴裡碎碎念着"會不會留疤""要不要打破傷風"。簡言覺得自己受到了最最珍視。
急診室的熒光燈冷得刺眼。當醫生用碘伏清洗傷口時,簡言疼得整個人都在抖。"抓住我的手。"虞甑突然把手伸過來,掌心有切菜時留下的小傷口,應該是幫單姨不小心劃到的。簡言猶豫了一下,還是握住了。
"啊!"消毒棉碰到傷口的瞬間,簡言猛地攥緊虞甑的手。她聽見虞甑倒吸一口氣,但那隻手沒有抽走,反而回握得更緊。
"馬上就好,"虞甑湊到她耳邊小聲說,"想想你最愛吃的香菜牛肉,我還做了啤酒雞,單阿姨今天特意..."
桃子熟了。
醫生笑着說道,“你們姐妹倆感情真好,不像我家那倆,吵死了……”
回程的車上,簡言看着虞甑的肩膀昏昏欲睡。止痛藥的副作用讓她整個人發飄,恍惚間感覺有人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
到家時天已經全黑了。單阿姨準備的飯菜放在保溫盒裡,旁邊貼着"熱一熱再吃"的便簽。虞甑扶着簡言坐到沙發上,蹲下來查看繃帶:"醫生說這兩天不能碰水,洗澡怎麼辦..."
"我自己能行。"簡言立刻說。
虞甑擡頭看她,突然笑了:"你該不會在害羞吧?"
被看透的簡言别開頭,拒絕和壞透的粉色小熊交流。
最後達成妥協——簡言坐在浴室小闆凳上,用保鮮膜裹住膝蓋,虞甑在外面守着。水聲嘩嘩響了十分鐘後,裡面傳來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