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即刻點燃,能量波水紋般一圈一圈擴散,項廷感到直面太陽磁暴,頭疼欲裂。
直到砰的一聲悶響,不是兩個男人之中誰關上了門,是風吹上了它,雨夜中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意味。
藍珀這才發覺來了不速之客似得:“站那别動,我馬上就來。”
藍珀懷裡抱貓的姿勢,抱着一大瓶形似滅火器的醫用酒精,走過來,對着白谟玺呲了一分半鐘,玫瑰花便如沾了露水更加嬌豔可人。
白谟玺紋絲不動站着被呲的同時,觀察費曼。費曼硬挺的衣領,闊幅領帶和紮紮實實上漿的襯衫,俨然是一位嚴肅銀行家的行頭。它們表面都沒有呲過的痕迹,他要麼是進門就沒被呲,要麼是呲了但二人世界久了呲痕消失了。哪一種可能性,都讓白谟玺的臉色煞是不好看,肉眼可見地陰沉下去。
淋浴結束,藍珀一邊支使白谟玺:“下這麼大的雨,快把鞋子扔出去。”一邊招呼費曼:“等雨稍微小一點再走嗎?”
“我的司機等了我很久。”費曼淡漠道,“你也有你的賓客需要款待。”
話音剛落,白谟玺很有點花花公子味道地露出一笑:“今天如此之特别的聚會,介懷什麼主客之分,是否太過于拘泥了?我早就請求Lanny,不吝将他的朋友全部介紹給我。最好我認識,或者是我想認識的,起碼要對味,能夠一起玩得來。當然,如果實在匹配不上其中任何一點,我還是會以禮相待。”
項廷一隻手撐着衣櫃的門,另一隻手攥着一根衣架,防止昏倒以後直接滾到外頭去。現在一個沒走又來一個,項廷感覺自己何止要小醜變大醜了?他是棺材闆上又被多釘了顆釘子,因為姐夫可能不會把他扭送警察局,但白谟玺嫌疑極大。
藍珀沒事人一樣回沙發上歪着了,看電視,增加一些茶歇環節,吃戒煙的磨牙棒,即自己烤制的水果蔬菜幹。
那兩男的還在門口杵着,這是幹嘛呢?項廷看到他們握了手,白谟玺先伸的手,他用的詞彙太高級了,古英語還是法文希臘文?聽不懂。項廷依照人之常情理解,白谟玺應該在說久仰久仰;但憑其語氣判斷那是,長久以來耳聞閣下盛名,近看實物還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呢!啧。
這時沙曼莎來電,确認兩件事,一藍珀沒睡着,二費曼在他身邊。
沙曼莎認為,藍珀的不靠譜是基因問題,無法改變,必須要費曼主持大局。他們現在急需一單生意開張,而藍珀的風格是在各種寒暄中進行各種試探,但對關鍵的交易分歧卻欲言又止,導緻談判效率極為低下。好像特别羞于針對具體的商業條款交鋒,在那相互猛打太極。這,還是滿狀态、清醒的藍珀。
要說藍珀有多離譜,沙曼莎簡直如數家珍:藍珀常常疑心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每月都得有幾天卧床養病。他實在是個自相矛盾的人,有時候病恹恹的,有時候精力勃發,發動跨國并購大戰就像翹着大尾巴的狐狸沖進了雞群,可很快能量耗盡之後又得卧床不起。每到夏天就完全放棄工作,失聯、失蹤。即使入了秋,隻要氣溫高于十八度他就鎮日在寒玉床上大字挺屍,虛弱的身體像剖開的雪梨一樣緩慢失水,同時又不斷往外沁着光瑩瑩的細珍珠。董事會責問他在家裡躺着做什麼,他說我給好多客戶打電話介紹我自己。
藍珀說人在,沙曼莎不信。藍珀勾勾手指,讓費曼過來,對着電話吱個聲。剛才還氣勢洶洶地向上管理的沙曼莎,一聽到費曼的嗓音,反過來被吓了大一跳,敬語稀裡嘩啦地全用上了。
沙曼莎向費曼同步一些進展,電話沒開免提,藍珀側卧在沙發上,抱一個心形的靠枕,稍稍直起身體,側耳去聽。
白谟玺從沙發後路過,手從聽電話的兩個人中間伸過,大模大樣地突破了這層膠漆。
藍珀怪了一句:“不要碰我,要離我遠一點,感冒很容易傳染的。你要是病了,我也會很難受。”
“沒聽說喝酒能防治感冒,不過也不妨一試。”白谟玺剛剛别扭的動作,似乎是為了穿過兩人,取走茶幾上的酒杯。
藍珀說:“你拿的費曼的杯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