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從頭說起,白希利一腳踏進藍珀的豪宅,才溜達了沒幾分鐘,就被一路尾随上來的保镖拿獲,羅馬假日就此打住。這才給項廷留下了一扇敞開的大門。
翌日一大早,白希利梅開二度溜了出來。這次他深明諸處皆當留心,裹着一條印度沙麗,逃得比兔子還快,狗都攆不上,跑到了項廷住的那條街,安全抵達大本營。
地下室的門沒鎖,白希利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看到項廷還在呼呼大睡,本來打算戳醒他的,但突然覺得這一幕挺浪漫。
自己昨天大玩失蹤,爸爸竟然沒有差人來問一句;哥哥倒是半夜裡來電,很大聲。須知以前藍珀“做法事”,他說自己害怕一切聲音,哥哥那小半年吃飯都不敢嚼脆的東西!安慰的是,緊接着電話那頭,哥哥也被爸爸訓了。大意是爸爸說大家在一個道上混飯吃,鍋裡不碰到碗裡碰到的。好像哥哥犯了特别大的錯。
總之,白希利這時已經柔腸寸斷,如果可以像古典文學中所描寫的那樣私奔,他一定會和這個舍命救下自己的窮小子私奔。哪怕浪迹到天涯海角,隻要他們兩人纏纏綿綿,管他王權富貴!
就在他暗下決心的時候,淚水一下子就決堤了,鹹滋滋的眼淚滾過嘴唇滴下來,最後打濕了項廷床頭的那封信。
白希利從小到哪都如入無人之境,本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心态,整個世界都是他的後花園,那他把平民的信拆開看看怎麼了?
隻見裡頭是一封推薦信,雖然說的話不怎麼高調,但也是挺捧人的,落款的下面,還簡簡單單地寫了個頭銜。嚯,英國王室!和這個中國來的窮光蛋隔着七山八海放屁都崩不着的關系啊?
白希利隻能想到,藍珀從中作了梗。
為什麼說是作梗呢?
因為自己已經想好,私奔是行不通的,他要項廷來跟自己上一個高中,朝朝暮暮,做同桌。
本來項廷黃種人,還是外來的,美國法律也沒哪一條規定歧視他,可好機會就是永遠輪不到他。可眼下那白谟玺加上費曼的推薦信,這下項廷和□□之子還有什麼區别?豈不是全美的高等教育系統任我行了?還有必要回來念高中嗎?
白希利難以置信地盯着這封信:藍珀!怎麼裡裡外外怎麼都顯着你了啊?
項廷睜眼,第一眼就看到了白希利那如同小花鹿一般烏黑發亮的眼睛,那張臉圓乎乎的,鼻子嘴巴沒有長開,臉上的整套表情都很沒有邏輯。
可是,項廷就那麼盯着挂着一條浴簾的簡陋洗手間,仿佛對白希利擅自闖入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白希利卻手忙腳亂,一隻手背在身後把推薦信攥成了紙團,另一隻手朝他一伸:“看,這什麼!”
一份信用卡賬單。
白希利偷偷弄了一張卡,平時用來買他和橄榄球隊長約會時的一些“小道具”。因為沒能及時還款,賬單發過來了,他正好帶在身上,本打算一會去銀行秘密處理。
項廷今天一睡醒腦子就轉得特别慢似得,他平時看英文也沒那麼快。隻來得及看了标題和結尾,白希利馬上收回去了:“這卡誰給你的啊,我看着開戶也不是寫你的名字,是不是你欠誰錢了,人家催你還啊!”
如此拙劣的臨時扯謊,可偏偏正中靶心。欠的錢不多,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三。這數字項廷是看清了的,尤記他欠藍珀一千二,額外的一百,興許是加息。合情又合理,他姐夫是這樣的。
白希利:“我說對了吧,瞧,認賬了認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