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廷被手絹擋着,什麼也看不見,别提有多慌了:“啊,你别哭啊!”
“哪哭了?”藍珀把手絹移開,笑着點了點自己的鼻尖,“我就是氣得人中癢癢的要長胡子了。”
讓藍珀好好說話就像要了他的命,項廷深受其害,違着心,闆着臉說:“少來,我今天難受,你别招我。”
“我可看不出你哪兒難受,招你怎麼樣?”
“别問我。我控制不了,算你倒黴。”
“多倒黴?你有狂犬病?叨我一口?”
“别說了。”
藍珀語氣像個舊式的大家長:“我是你主人,說難聽點我是你爸爸,叫爸爸。”
項廷笑了聲,正要張嘴。藍珀忽然聰明了,意識到他要喊什麼,前車之鑒太多次。藍珀忙堵住他的嘴,且給了一巴掌。
藍珀繼續一心收斂他的寶貝鏡匣,但是多了項廷這一個人肉首飾收納架。顆顆鴿子蛋大的雙股澳白項鍊、清代老坑玻璃種的帝王綠手镯,珍珠皇後挂在項廷耳朵上,玉中之王則叼在他嘴裡。
一開始項廷當然不配合,藍珀就掐他的臉:“還以為自己是誰呢,狗還把骨氣吊得高高的呢。”
藍珀看着成品,心生歡喜,想到以前男孩撿些枝桠多的枯枝,回家找個瓶子插起來,然後就把少女的銀飾銀器一件件地無比珍重挂上去,入冬以後,他竟還獵回來幾隻鹿角。
藍珀半生都在漂泊,可一個擺渡者竟然從來無法選擇彼岸,結果是永世的徘徊。如果可以他真甯願永不航出外面的世界去,藍珀最渴求擁有一個永不失去的信物,真真正正地據為私有。
心晴的時候雨也是晴,看着被打扮得珠光寶氣的項廷,藍珀竟然情不自禁地捧住他的臉:“我的狗狗,我的狗狗。”
項廷聽了憤怒之餘,也隐隐發現藍珀每次忽如其來的煽情都帶着點病态。他喜歡藍珀有一部分因為藍珀不一樣,他很弱,他需要自己。這樣的人鮮花一樣,主人家但凡沒有照顧到,鮮花離開水,立刻就不鮮豔了。項廷必不是反過來認藍珀當主人來的。過慣了鼻孔遼天的日子,在北京他說東,就沒人敢往西,來了美國他抱着屈一伸萬的志向,心裡卻仍把自己看作宇宙中的上位種族。他最多能接受藍珀是一種能量類生命,能吸幹任何男性的任何能量,還能産生磁場和輻射侵蝕男人的精神和□□,他最少應該依附、寄生于自己,這才對頭。可他隻是腦子抽風了才說了一個狗字,藍珀就把這個字冠冕堂皇當作了斷句符号。但是怎麼說,這又總比麥當勞總部樓下那天的沒話講确實強很多。
所以項廷努力權當沒聽到,心理上塞上耳朵。後面藍珀說的他沒聽清,但是聽着語調都是哄小孩的拟聲詞,催他脫了衣服洗澡。
“你家浴室好幾個。”項廷按兵不動。
“就要跟你擠一個。”
“……那你别看。”
“姐夫不看。”
“……我會看你。”
放好了水,藍珀坐在浴缸邊上舀着浴鹽和浴油,笑了道:“我又不脫,我伺候你。”
項廷哪也不看,看哪都不對:“你會濕。”
“你龌龌龊龊的。”藍珀走過來,出人意外地沒說什麼嗆人的責備話,隻是手指勾住了項廷褲子上穿皮帶的那個腰袢。
一米八多的大小夥子一拽就動了,可項廷到了浴缸邊,還在抗争:“我現在不想洗……”
“撒謊,”藍珀把一個柴犬卡通靠墊放進浴缸,“狗狗都喜歡水。”
藍珀家的浴室是一個純銀打造的堡壘,導緻他的那個浴缸看着特别像一口油光水滑的大鍋,水沸了,食材丢下去,等吃吧。
“大不了呢,我把眼睛閉上。”藍珀貌似動了恻隐之心,“你真鬧人,這樣可以了吧。”
項廷利索得很,單手一把将上衣拉過頭頂就拽掉了,但是脫褲子的時候他别扭地背了過去。
傳來蹚水的聲音,但是藍珀還是閉着眼,像躲貓貓的時候問貓貓藏好了沒有:“好了嗎?”
浴室裡飄滿了令人心醉的甜香,蒸汽輕撫過藍珀的臉頰,燈下金光之露閃亮欲滴。他隻穿了一件肉色的襯裙,雪膚明霞千朵,菱唇豔澤有光,尤是他那顆圓潤甜美的唇珠如同激丹,賣俏般的,羞人答答,任君采撷。
項廷越覺得燥熱,就越想在周遭的世界把這份燥熱揉搓開來,抖落下去。就這樣,久久地注視着姐夫的頸項和側臉,幾乎停滞了心跳,數着自己的呼吸……
好安靜啊,真靜。于是藍珀等不及了睜開眼時,便見到一張放大數倍的臉,咫尺深淵!
吓得他哇的一聲推開項廷。浴缸不大,但是浪大得如同項廷在坐跳樓機。藍珀把他摁在水裡毒打,但是也講究方式方法,比如藍珀抻着他受傷的那條胳膊絕不碰水,比如藍珀捏住他的鼻子防止他嗆水。暴揍了一頓,藍珀開始莫須有地刷牙,明明沒有親到他,他好像心靈上就遭受了重創。刷完牙,繼續體罰,孽海,翻起愛恨。項廷看似軟不拉耷的任所欲為,實則用那個柴犬靠枕一直擋着腿那裡。聽藍珀累得細喘微微,項廷更是不敢挪開一點半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