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裴隊長？”林婉兒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輕顫，臉頰“唰”地一下就紅了，像被火燒雲染過一般，“您…您怎麼來了？是…哪裡不舒服嗎？”她下意識地想到了他的職業。

裴逸塵微微挪動了一下站姿，動作間是軍人特有的沉穩利落，目光在她略顯淩亂的辦公桌、散落的病案以及她那雙因驚訝而微微睜大的杏眼上不着痕迹地掃過，最後定格在她略顯绯紅的臉頰上。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聲音比平時更低沉了幾分：“不是。來骨科探望一個執行任務時受傷的同事。剛好路過你們科室，就…順路過來看看你。”他的解釋依舊簡短，但那句“看看你”，卻像一顆小石子投入了林婉兒的心湖，漾起一圈又一圈細密的漣漪。

【順路？公安局到骨科，好像不太順路到我們中醫科門診吧……】林婉兒心裡嘀咕着，臉頰卻更熱了。

短暫的沉默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空氣中仿佛有細小的火花在噼啪作響。林婉兒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響，她有些不自在地将耳邊一縷調皮的碎發撥到耳後，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發燙的耳垂。

“陳老的事情，我聽說了。”裴逸塵終于再次開口，打破了這微妙的安靜。他沒有提那封轟動全院的表揚信，也沒有提趙強的狼狽下場，隻是那麼專注地看着她，目光深邃，“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出色。”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和由衷的贊賞。這簡單直接的誇獎，從他口中說出來，比醫院的任何嘉獎、同事的任何吹捧，都更能讓林婉兒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與自豪。這是來自一個…她不知不覺間已經很是在意的人的肯定。

她略微低下頭，避開他過于深邃的注視，嘴角卻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一個甜美的弧度，聲音也軟了幾分：“謝謝裴隊長。其實…也是我師傅指導有方，還有科裡同事們一起努力的結果。”

他幾不可察地嗯了一聲，眼神卻仿佛在說，他清楚她在那其中所起的決定性作用。“但最後那劑安宮牛黃丸，是你力排衆議堅持要用的。”他語氣平淡，卻一語道破關鍵。

【他…他怎麼連這個都知道得這麼清楚？】林婉兒的心，像被一隻小鹿用濕漉漉的鼻子輕輕蹭了一下，又癢又麻，帶着絲絲甜意。他，原來…這麼關注自己嗎？

裴逸塵的目光在小小的診室裡不着痕迹地逡巡了一圈，最後還是穩穩地落回她的身上。“今天晚上…有空嗎？”他問得直接。

林婉兒的腦子有那麼一瞬間的空白，随即心跳更快了：“呃，有空！今天下班後沒什麼特别的安排。您…您問這個是……”她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飄。

裴逸塵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些許，唇角似乎也微微向上牽動了一下，盡管弧度小到幾乎看不見。“我想請你吃頓飯。”他頓了頓，像是怕她誤會或拒絕，又補充了一句，語氣比剛才更認真了些，“算是…為你慶功。也…謝謝你。”謝謝你救了陳老，也謝謝你…讓他看到了不一樣的光彩。

慶功？為她？林婉兒的心髒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先前那些關于他們身份背景的顧慮，關于這個時代男女交往的種種忌諱，在這一刻，在他真誠而帶着一絲笨拙的邀請面前，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再說，經曆了陳老那場驚心動魄的搶救，又接手了更重要的工作，她的确需要好好放松一下，吃頓大餐犒勞自己。而和他一起……這個念頭讓她臉頰的溫度再次升高。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但眼底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好啊，裴隊長！我非常樂意！那…去哪裡吃？”

一絲極細微的笑意，終于在他唇邊清晰地綻放開來，雖然短暫，卻足以讓周圍的空氣都甜上幾分。“地方我來安排。”他語氣輕快了些，“六點左右，我去你家鋪子接你，可以嗎？”

“六點，沒問題！”林婉兒答應得幹脆利落，笑容明媚得像窗外最燦爛的陽光。

“好。”裴逸塵利落地一點頭，那雙深邃的眼眸裡，似乎也映入了陽光的碎金，“那到時候見。你…繼續忙，别太累了。”話音落下，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邁着沉穩的步伐，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診室裡，隻剩下林婉兒一個人。她捂着自己滾燙的臉頰，心髒還在怦怦狂跳，嘴角卻挂着一個怎麼也壓不下去的、帶着幾分傻氣的笑容。晚飯，和他一起的晚飯！這算不算是…約會？她的腦海裡，不受控制地開始雀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