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野蹲在江穗甯身邊,少女獨有的清甜氣息似有若無,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凝固,周圍的空氣都好似變得黏稠起來。
他的目光不由自由地落在江穗甯身上,她冷靜的神情,有條不紊的動作,都讓他心中湧起陣陣異樣。
終于,周曉梅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中滿是迷茫。
江穗甯立刻察覺不對,正要詢問,卻見周曉梅猛地坐起身,目光掃視周圍,又低頭打量自己,雙手緊緊揪住衣衫,待瞧見她和陸野後滿眼都是惶然震驚與不可置信,她嘴唇顫抖着嗫嚅:“這…… 這怎麼可能?我居然……又回來了!”
“又回來了?”江穗甯聽得真切,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什麼回來?”
周曉梅像驚弓之鳥,目光躲閃,不敢正視江穗甯,可看向陸野時,卻迸射出強烈的厭惡。
咦,這人方才還一門心思嫁給陸野,又是裝柔弱又是扮綠茶,這會兒不裝了?
不對啊,即便不裝也不應該是厭惡吧。
江穗甯總覺着哪裡不對。
“你這是幹嘛?”她見周曉梅身子微微顫抖,雙手握拳,關節因用力而泛白,生怕她一個不小心又氣暈了,“明明是你冤枉我,怎麼搞得跟你受了多大委屈,我告訴你可别再暈啊,再暈我把你扔河裡喂魚。”
周曉梅似乎沒聽見江穗甯的警告,眼底劃過一絲銳利,瞳孔猛地一縮,像是黑暗中驟然捕捉到了一絲曙光,原本混沌的目光瞬間聚焦,再打量江穗甯和陸野時就帶着些憐憫和得意的優越感,看得江穗甯莫名其妙。
“陸同志…今天這事都怪我……算了,都是我自己不小心落水,和穗穗沒關系。”
她撐着地面站起來,話鋒一轉,“穗穗是個好姑娘,也老大不小了,你倆的親事又是雙方父母早都定下的,就是為了你爹也不能辜負她,趁着這次回來就把喜事辦了吧。”她說完轉身往村裡走去。
這話說的,怎麼跟教訓晚輩似的!還撮合她和陸野?江穗甯錯愕,這是磕壞了腦袋不想嫁給陸野了?
等等!江穗甯猛然想起來,原書中有提到過,周曉梅雖然如願以償嫁給陸野,但婚後陸野是個工作狂,很少在家,她頗有怨言,生活并不幸福。
不會吧!再聯想方才聽到周曉梅說“又回來了”的話,莫非——一個答案呼之欲出,江穗甯簡直不敢相信,但轉念又一想,她都能穿書,為啥周曉梅不能重生呢?
她重生了,上輩子婚姻不幸讓她厭惡陸野,因為知道未來發生的事,看向他們時,眼神中才會出現憐憫和得意的優越感。
她不想嫁給陸野,那她想嫁誰?肯定不是村霸,難道是男主?是了,一定是男主!
原書中她曾不止一次羨慕嫉妒女主,甚至覺着女主不幹家務不做飯,根本配不上男主,還曾幻想她才是男主的妻子。
可為何要撮合她和陸野呢?江穗甯一頭霧水,不行,她要跟過去試探一二,或許還有她不知道的隐藏劇情。
“江同志!”
江穗甯剛挎出兩步便被陸野叫住,她隻得停住腳步,心道他不會要繼續方才革命伴侶的話題吧,好尴尬,千萬不要啊。
然而怕什麼來什麼,陸野繞到她身前,目光灼灼,雙手握拳:“和我結成革命伴侶,我保證工資上交,家務全包,不讓你吃一點兒苦,一輩子對你好。”
擲地有聲的承諾,敲擊着江穗甯的心房,她垂下頭,目光落在碎花布鞋尖上沾着的淤泥。
盛夏炎熱,又吹着東南風,在岸邊耽擱這許久,身上的濕衣服都快被吹幹了,就是雙腳套着濕乎乎的鞋子十分不舒服。
江穗甯頭腦發暈,無意識地扣動腳趾,陸野樸實的告白讓她好心動!
細想原書中的陸野,人品倒是沒問題,責任心強,卻是個事業狂,一心工作不近女色,更别說搞浪漫提供情緒價值,心疼人的方式還很直男,連那事兒都不積極,搞得周曉梅一度以為他體虛不行,各種補藥變着法子騙着他吃,不但鬧出不少笑話,還影響夫妻感情。
不過事業狂有事業狂的好處,一心工作不回家,她拿着老公的錢過着單身貴族的日子,就一個字爽啊,何況還有海灘落日,海鮮大餐,至于曬黑,根本不是事兒,搗鼓防曬霜對她來說就是小菜一碟。
況且她畢竟不是真的江穗甯,若繼續待在村裡,保不準被有心人發現端疑,尤其是周曉梅,說不定又鬧出什麼幺蛾子,還是去海島省事。但也不能就這麼嫁了,她得好好盤算盤算。
陸野見江穗甯來回踱步,耐心等待她的回應,表面鎮定,内心慌得一批,就怕她說出不行二字,想問又不敢問,雙手摩挲着褲縫,隻覺着時間過得太慢。
岸邊的垂柳葉子被曬得發蔫,樹上的蟬像是被這高溫逼瘋了,聲嘶力竭地鳴叫着,一聲接着一聲,叫的陸野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