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梵音跑得再快,那高個子男人占天然優勢,不一會就追上自己。
她隻覺着陳老四大呼吸已然噴在後頸,心中一涼,難道自己要在被捉住不成,正悲戚之際,但見左首前方有一片密林,如茶蓋一般将光亮遮蓋,心下大喜,好在天無絕人之路,當即發力朝之大步飛奔。
“小兔崽子,敢對爺爺我動粗,不想活了!”
林中雜草纏繞,樹枝橫七豎八交錯,梵音一下往這跑,一下往哪鑽,陳老四竟拿她沒招,不一會人就跟丢了。
“他爺爺!這死丫頭兔子一般亂竄,讓我逮到非把你剁成十七八塊!”
梵音聽着聲後不遠處陳老四叫罵,得意至極,便未瞧見腳下是一斜坡,竟踩空猛地往前摔去。
一陣天旋地轉,梵音壓着枯黃落葉滾落,細小樹枝在她眉骨上方劃破一道小口,她掙紮起身,擡頭看去是十米寬的大坑。
陳老四呼喚黃胖子的聲響在上方響起,梵音急忙下蹲,将全身埋入樹葉之中,塵灰與樹葉氣味刺進鼻腔,她忍着想要打噴嚏的沖動。
很快,腳步聲逼近,兩人交談在土坑上方響起,“這死丫頭跑哪去了,不會摔死了吧。”黃胖子扶着樹探頭看去,腳下沙石紛紛滾落,他急忙收回身。
“阿彌陀佛,這麼高怕是活不成了。”
陳老四抹一把額頭,擦去汗水,“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我們去找個繩索爬下去,把屍首撿回來。”
說罷,就轉身去找樹藤編繩索。
梵音聽腳步走遠,才漏出一顆腦袋張望,随後撥開樹海踉踉跄跄往前走去,還不忘回身将痕迹打亂。
約莫一炷香功夫,聽得遠處傳來溪水潺潺,她走到一處交叉口,見前方是一條小河,心中思量着隻要順着河流走,就能找到村落。
但已是疲憊不堪,走上去見着倒影,隻見自個披頭散發,衣袖都是血迹,滿臉髒污。
她找來手指長的木棍,蹲下身從裙擺撕扯一條小布,忍着痛給骨折的手中按上支架,在用布條纏繞。
她用未受傷的手捧一把水,在臉上胡亂摸一把,随後喝了一口,自己平日吃得多,眼下已然好幾個時辰沒用餐,早就是饑腸辘辘,恨不得吃草。
河堤附近長滿灌木叢,蔥蔥綠綠之間結了不少紅色小果,她摘下幾顆果腹,雖酸澀無比,但好歹是吃上東西。
随後又摘了幾顆放入囊中,從石灘上尋來一根又長又直的木棍,在空中揮舞幾下,便當作拐杖支撐着走了。
自個渾身衣裳破爛,裙擺撕裂至腳踝之上,再配上這木棍,倒真有叫花子的風範。
梵音沿着小河慢慢踱步,她目前主要的任務是找到一戶人家,随後借一匹馬。
事實證明她的思路沒錯,行至三裡地外,就見一戶農家住宅,正房兩間 ,東西廂房,一門一戶,她心下歡喜,加快腳步往哪趕去。
梵音拍拍衣衫灰塵,攏起頭發,随後敲門,“主人家,有人在嗎?”
一出聲就發覺,原來自己咽喉嘶啞,發出的聲調如同小鴨,乍一聽倒是滑稽十足。
不一會,從正屋出來一位女子,濃眉大眼,是典型的異域長相,瞧着三十上下,待她走進,梵音這覺着越發眼熟。
但終究心下生疑,少有聽聞這外國異域之人能在魏朝國土定居。
那異域女子打開門,上下打量她一番。
梵音擔心她錯認自己來打秋風,趕忙解釋,“我是濟州人士,此次特意來任城尋親,隻是途中遭遇劫匪,與郎主失散,還望姑娘海量接我一匹馬,待我尋回家人,必然重金酬謝。”
那女子皺眉側頭,梵音便加重聲量,在重複一遍,但那女子還是一副木頭做派,梵音便不免不耐,“您能說句話嗎?”又見她指着嗓子擺擺手。
啊,原是不能開口。
梵音心下憫惜,隻是暗罵自個嘴快戳人痛點,正想着用手語怎麼與她比劃解釋,隻聽得正屋傳來清亮嗓音,隻是操一口方言,梵音聽不懂。
異域女子側開身,梵音瞧見正屋出來一位身着紅裝女孩大步朝門口走來,定睛一看,竟是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