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覺察出自己竟然沒法擺脫分體帶給自己的影響對葉餘存着那般心思,且那種心思不僅沒有随着時間推移消失,反而随着他和葉餘的朝夕相處日益加重以後。
弦月清楚的知道,這個人是他徒弟命中注定的未來道侶,而自己和他之間并無姻緣。
自己這個為人師尊的不該為他心神不甯,更不該變作一條蛇待在葉餘身邊,與他那樣的親密。
雖然葉餘并不知道他是人,但自己這樣占葉餘的便宜。
這些行為簡直卑劣又可鄙。
哪怕他和江逐月之間談不上什麼師徒情深,弦月也覺這樣肖想自己徒弟未來道侶的自己,實在是太過龌龊了。
他這條蛇本該在自己收回分體以後,就從此消失不見,再不出現在葉餘的世界。
可不知道為什麼?
可能是葉餘那晚在他不見了以後,找他的模樣太過狼狽,焦灼的讓他心疼了,也可能是他自己六根不淨,道心受到分體情緒與記憶影響太深了。
就算明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是錯誤的。
弦月卻還是情難自禁,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産生了一種一錯再錯的沖動。
“你既想出去玩,我也不會拘着你的,可你莫要迷路,忘記了怎樣回家才好。你要是走丢了,迷路了,我會擔心你吃不飽,睡不好,會一直一直在家等着你,會傷心會難過的……”葉餘點了點白蟒的腦袋,像教導小孩子一般,柔聲說道。
雖然白蟒不再像以前一樣天天黏着自己讓他感到些許落寞,但葉餘自認不是個專橫的家長,是會允許自家小蛇擁有自己的自由的……
他目前對于白蟒的要求,就隻有回家就好。
家。
又一次聽到這個字,素來冷靜克己的弦月老祖卻是一下失了神。
他和葉餘之間并無姻緣,又怎會有家呢?
與葉餘之間會有家的,隻會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徒弟——江逐月。
可是,他和葉餘之間是當真沒有姻緣嗎?
若沒有姻緣,他們之間的因果羁絆,怎會那樣深重,又怎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遇呢?
有生以來,幾乎頭一遭的弦月仙尊糾結起了自己過去嗤之以鼻,甚至覺得十分無聊的問題……
……
在葉餘睡着悄悄潛回自己的寝殿以後,弦月不管怎麼竭力控制自己,強迫自己忘記,可隻要一閉上眼就還是會想起葉餘,隻要一閉上眼便會發起一夜和葉餘相關的夢。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弦月這一次的夢裡,不再單單有葉餘一人,還有他的徒弟江逐月,及他自己臆想出的,葉餘将來與江逐月恩愛纏綿,神仙眷侶一般的場景……
他們是天命道侶。
命中注定要在一起。
這本該是他這個做師尊的該祝福的事兒。
可不知為何,從夢中驚醒的刹那,素來清心寡欲,冷靜自持的弦月,竟難以自制的生出了一種想要将葉餘從自己徒弟身邊奪來的陰暗念頭。
弦月知道這樣是不對的,他努力想要去壓抑,但這樣的想法卻十分逆反,他越是這麼想,反而冒出來得越來越多,幾乎叫他生出心魔。
動了凡心,六根不淨……再加之他前不久強行收回分體,體内禍龍殘餘的暴虐念頭作祟,使得弦月這一次的煞氣發作得尤為嚴重了起來。
弦月幾乎控制不住的氣血翻湧,生生嘔出了一口鮮血來。
……
葉餘是第一個發現弦月煞氣再度發作的人。
他起了個大早,照例到弦月殿内接受指點,不想還未進門便已感覺到了一股瘋狂而又紊亂,肆意外洩的大能威壓。
“仙尊——”過去江逐月為了取他的心頭血,一直也沒瞞過原身關于弦月體内煞氣肆意的情況。
葉餘見狀,當即心知不好,硬生生頂着這巨大的威壓闖進了弦月房門。
煞氣發作狀況下的弦月,已是提前用擎天柱旁用以困守禍龍的囚龍鎖,鎖住了自己。
但見門外有人闖進來,他卻還是瘋狂掙紮着,将鎖鍊掙紮得“铮铮”作響,幾乎壓抑不住體内禍龍想要肆意虐殺的沖動,要生生将那囚龍鎖掙開……
幸好那用以囚龍的囚龍鎖足夠給力,幾乎在弦月就要掙開的那一瞬,又将人活活拖回了原地,禁锢住了這位渡劫期大能全部的力量。
隻是那威壓也足夠迅猛的逼得弦月生生嘔出了一口鮮血。
囚龍鎖壓制的痛苦,使得弦月恢複了片刻清明,他赤紅着一雙眼,眼眶之中布滿了紅血絲,頗有幾分入魔癫狂之兆,但見葉餘闖進來,唯恐自己傷到葉餘,硬生生壓制着自己心頭想要肆意瘋狂,暴虐的念頭,對着葉餘便是再不見半分平日的冷淡孤傲,便是嘶吼道:“你不要過來,我煞氣發作了。”
“出去!去找雲岩和江逐月,告訴他們我煞氣再度發作,讓他們速速想辦法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