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阿姨在門口說:“走,今天我請你們。”
本不想讓孫阿姨破費,但誰也沒有阻攔她,還像模像樣地點了好幾個菜。
孫阿姨喝了酒,誰也沒攔着。人,總有需要宣洩的時候,何況是拼了命活着的人。
孫阿姨很激動,說:“感謝你們對我們娘倆的幫助,我……我沒什麼可說的了。”
孫阿姨一口氣幹了一杯啤酒,眼淚被她囫囵抹掉,“我……我實在撐不住了……我撐不住了啊!”
孫阿姨的話讓在場的人全都紅了眼睛,沒有人可以審判她,審判一個即将崩潰的母親。
待孫阿姨平複了一些,周漁給了孫阿姨一張卡,那裡面是她所有的積蓄,“阿姨,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我知道我沒有這個立場說這些,但是我也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我隻是覺得……”周漁每每說到這些,都難免激動,但還是堅持着把話說完,“我覺得她還有希望。”
孫阿姨握着周漁的手哭得更厲害了,把卡往回推,“這是幹什麼啊小魚,你就跟我閨女一樣,咱們都這麼多年了,你什麼樣人我能不知道嗎?因為我女兒你都沒有自己的人生了,我不能要!”
周漁被戳中了心尖,強忍着情緒,“孫阿姨,如果您真把我當親閨女,就請您收下這張卡。我知道我們的痛苦不及您的十分之一,但我還是自私地想請您不要放棄楚楚,我願意負擔她未來所有的費用。”
孫阿姨聽了,嚎啕大哭。
安莎摟着孫阿姨安撫,也說:“錢能解決的都不是問題,孫阿姨,您再堅持一下,我們都會站在您身邊幫您的。”
孫阿姨完全釋放了情緒,哭喊着:“我的女兒啊!”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沒文化,我不知道怎麼才能讓女兒醒過來!”
“我沒辦法了呀!”
“我不能心安理得得拿你們的錢來給我女兒續命啊!這是不對的啊!”
“我怎麼辦啊?”
“我怎麼辦啊!”
孫阿姨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口,多年來的委屈難過,都在這一刻爆發了。
從楚楚家出來,周漁就不說話了。
車窗開着,周漁趴在車窗上,讓風吹着她。
城市的夜晚,璀璨的光影從臉上走過。
這個世間,不幸和幸福總是同時存在着。
安莎也不勸她,直接把人帶到了酒吧。
周漁恍然回神。
安莎打開車門,拉她出來,“走,出來嗨!”
“喂!”
周漁的話還沒說全,就被安莎帶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空間裡。
音樂聲震耳欲聾,節奏強勁,周漁被震得胸口也跟着響似的。安莎拉着她進到離舞台很近的卡座。
台上有個很吵的樂隊,唱得熱情奔放。周漁被安莎按進座位裡,“什麼都别想,及時行樂。”
之後一邊扭動身體,一邊問她:“喝什麼?”
周漁沒聽清楚,“什麼?”
安莎貼着她的耳朵問:“我問你喝什麼?”
周漁大聲說:“熱牛奶!”
安莎震驚到扭都扭不動了,直接叫來服務員,“兩杯伏特加,謝謝。”
周漁情緒不高,但聽這個樂隊的主唱……
她擡頭望去,這個人……好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