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沈琢比之前沉默得更久。等到他又洗完臉、擺好洗漱工具，他才輕聲開口：“算了吧。”

孟聽瀾有些失落：“之前是‘不想’、‘不可能’。現在即使是想、是可能，你也要說‘算了’嗎？”

沈琢沒想到孟聽瀾記得那麼清楚，頓了幾秒：“你多接觸新同學，會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的。”

“或許吧，但是我現在隻喜歡你。”孟聽瀾又自我糾正道，“‘隻’會讓你感覺很有壓力嗎？那我現在非常喜歡你。即使有更合适的人，我也想向我喜歡的人争取。”

他實在太會說話，沈琢一陣心軟。

心軟歸心軟，他需要說清該說的話。

“如果你是因為昨晚的事，沒必要。沉沒成本對決策來說是一種幹擾。”沈琢垂眼道，“你可以說我出爾反爾、或者我引誘你，都可以，不需要應和昨晚。”

“你哪來的這種想法？我之前就說過我喜歡你吧。”孟聽瀾震驚地看着沈琢。

“我知道。但是……”沈琢猶豫片刻，還是決定說下去，“随着接觸逐漸深入，你肯定會看到我不好的一面。我不希望你的不愉快是我帶來的。如果可以，我想你隻記住開心的部分。”

“你也說了是‘如果可以’，人活着就是有開心也有不開心啊。無論好壞，隻要是因你而起的感受，我都想體驗。”孟聽瀾反應過來，“啧，被你繞進去了——首先，為什麼一定要預設你會給我帶來不愉快？其次，我也會啊，我又不是完人。”

沈琢看着孟聽瀾，沒有接話。他想，你不會的，和你接觸隻會發覺你比看上去更好；我不一樣，你總有一天會對我失望的。

他仿佛接到了天上掉的餡餅，既想趕緊吃下去，又擔心一切隻不過是海市蜃樓。以前可以忍受饑餓，一旦體驗過飽的感覺，之後要怎麼辦？

理智告訴他要冷靜、要為未來考慮，然而鼓噪的心髒不聽指揮，不斷催促沈琢：答應他吧！

孟聽瀾跟着沉默幾秒，又說：“我感覺這件事很簡單，為什麼在你這裡很複雜？

“你把它簡化成一道是否題吧——你是否喜歡我？是，我們在一起；否，我們做朋友。雖然我可能不會那麼快放下，但我肯定不會騷擾你。”

他抓着沈琢的手腕，貼到自己左胸口。

沈琢眨眨眼，孟聽瀾笑着解釋：“這可能是我十九年來心跳最快的時刻。”

“應該是十八年四個月零十二天。”沈琢煞風景道。

孟聽瀾十分無奈：“喂，沈琢。”

沈琢：“我喜歡你。”

孟聽瀾愣住了。真的收獲想要的答案，他反而不知道如何反應。

要吻沈琢嗎？要先笑一下嗎？但是有點想哭？

沈琢看着面前宕機的小機器人，輕輕擦過他的眼角。

孟聽瀾眼睫發顫，試探地親在沈琢唇上。

沈琢在他背上順了順，張開雙唇，邀請孟聽瀾進入。

孟聽瀾伸了舌頭，又停住，想不起來要怎麼做。

他舔到沈琢的上牙膛。沈琢有些癢，忍不住笑了一下。

孟聽瀾頓時尴尬得頭皮發麻：接吻把别人親笑了，什麼吻技啊？

沈琢捏了捏他的後頸，反客為主，引着孟聽瀾的唇舌糾纏。

孟聽瀾實踐學習能力一流，很快掌握要點。沈琢被孟聽瀾推到桌邊，屁股撞到桌沿，他便順勢坐到桌上，弄亂了孟聽瀾随手放的草稿紙。

吻着吻着，兩人膩回床上。孟聽瀾食髓知味地湊過來，沈琢按住他：“好啦，嘴會腫的。”

孟聽瀾撇撇嘴，埋在沈琢肩窩一陣亂蹭。

沈琢被他蹭得有點癢，忍不住縮起脖子。

孟聽瀾聲音悶悶的：“感覺好不真實。”

他們貼得太近，沈琢甚至能感受到孟聽瀾的心跳聲。

還有别的東西。

他伸手向下，孟聽瀾卻壓住他的手。

孟聽瀾：“你别動，再不真實一會兒。”

沈琢愣了愣，環着孟聽瀾的腰。

情欲被挑起，卻沒有人滿足它，反而先滿足心理上對親密的渴求。

又是一種新奇體驗。

沈琢眯起眼睛看天花闆，緩解眼中的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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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聽瀾下午兩點多才回宿舍。要不是沈琢急着去學生會辦公室處理工作，他甚至想再去開個房。

不幹什麼，就一直抱着。

401寝室裡隻有李寬。看到孟聽瀾回來，他語氣微妙：“你昨晚沒回宿舍，是回家了嗎？”

“不是，沒回家。”孟聽瀾随口答道。

他隻想趕緊結束話題，李寬卻繼續說：“一上大學就跑出去和别人開房啊。”

孟聽瀾瞥了他一眼。李寬面帶微笑，不過話裡沒什麼善意。

他已經不想再和舍友争論，不鹹不淡地說：“身份證和錢都在你自己手上，酒店地址也好查，你這麼在意開房就去開吧。”

李寬瞪着他，半天沒說話。

孟聽瀾收拾好書包，又離開宿舍。

舍友是沒有結交的必要和可能了，還是盡早發展一點新朋友吧。

正好，有兩個合唱團的朋友約他去草坪吃下午茶，彌補昨晚沒有去慶功宴的遺憾。

孟聽瀾給沈琢發消息，讓他忙完一起來。

“草坪”其實是圖書館旁邊的一大片空地，天氣好的時候很漂亮，不少同學會在草坪上野餐。

孟聽瀾用胳膊擋太陽，仔細觀察草坪上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