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放下筷子，點點頭：“好，你說吧。”

“邊吃邊說——不是我說，是我們說。”孟聽瀾示意他繼續吃，“我先問一個問題，你說實話。你是不是不喜歡、不想吃A市菜？”

“這是兩回事。不喜歡，想吃。”沈琢答道。

看着孟聽瀾微微皺眉的困惑表情，他簡單解釋道：“‘喜歡吃’其實是很窄的範圍，也是一個長期的事情，‘想吃’就是短期的。比如我喜歡吃土豆絲，但是我今晚不想吃土豆絲；我不喜歡A市菜，但是我今晚想吃A市菜。”

孟聽瀾垂眼：“那你是喜歡和我談戀愛，還是想和我談戀愛？”

“什麼意思？”沈琢一愣。

“我覺得，我們都不會否認，這段時間有一點不愉快。明明沒有發生任何事，但是不愉快。”孟聽瀾慢慢地說，“按照你的理論來說，戀愛是我們雙方都想做的事，這一點毋庸置疑。另一方面，我喜歡和你談戀愛，喜歡和你做任何事情，那你呢？我覺得，你好像談得很煩躁。”

聽孟聽瀾說話時，沈琢有幾秒的走神。

也不完全是走神。那幾秒裡，他僵在上一秒，不知道如何面對下一秒。

孟聽瀾說完了，正在等他的回應。

“我喜歡你，我喜歡和你談戀愛，我想和你談戀愛。”沈琢低下頭，“我沒有煩躁，你會有這種感覺……對不起，我會做得更好的。”

孟聽瀾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他看着沈琢：“那我感覺到的，是我的錯覺嗎？”

“我沒有否認你的感覺。”沈琢趕緊解釋，“我不是因為戀愛煩躁，可能是因為别的事。戀愛這件事上，我的主觀感覺肯定是喜歡的。”

孟聽瀾仍舊看着他。

沈琢知道語言是蒼白的，他盡力說得更圓滿：“這段時間确實有點忙，我狀态的确一般。但是，之前合唱比賽的時候，我表現得不是很好嗎？等權益月過去，或者……我現在就離職。”

“不要，你們專業實習很重要。”孟聽瀾鼓起勇氣，繼續說，“沈琢，我不需要你表現好，我想讓你開心地投入，積極向上地喜歡——喜歡不總是好事，對壞事上瘾也是喜歡的一種。我不想成為你的壞事。”

“不是啊。對我來說，你一直是最好最好的好事。”沈琢更加自責。他連喜歡都表現不出來嗎？

再努力一點，再說清楚一點。

“能被你喜歡，我很高興，也很惶恐。我會害怕你不再喜歡我。”沈琢真誠道，“和你戀愛這件事，至少到目前為止，我一直很開心，我希望你也開心。”

“那你可以不要騙我嗎？”孟聽瀾問。

沈琢驚訝：“我沒有騙你。我今天說的都是實話，即使你覺得那些聽起來很假。”

“我沒有覺得假，也不是在說今天。”孟聽瀾頓了幾秒，“校權益沒有開會，你為什麼說要開會？你帶了電腦，為什麼說要回去拿電腦？”

“我當時……一下子沒想好要不要去你們的聚餐，才說謊的。對不起。”沈琢小心翼翼地問，“電腦，是哪一次啊？”

孟聽瀾睜大眼睛：“不止一次？”

“對不起。”沈琢條件反射一般地道歉，“我不知道。”

“所以不止這兩件事。”孟聽瀾深吸一口氣，“沈琢，我相信你說謊有你的理由，也不會做什麼不好的事。隻是，我希望你能說出來、說實話。我沒有你這麼厲害，你不說，我真的不知道。”

“對不起，以後不會了。”沈琢再次道歉，“你也要說，好不好？我怕我猜得不對。”

“一言為定。”孟聽瀾伸出小拇指，“拉勾，誰沒做到誰是小狗。”

沈琢笑起來：“好。”

拉完手指，孟聽瀾繼續埋頭吃飯。他們聊了這麼多，笑容還是沒有回到孟聽瀾臉上。

沈琢用筷子戳着碗底的米粒，惴惴不安。

這算什麼。孟聽瀾還是對他失望了嗎？這是他的第二次機會，還是回光返照？

吃飯中間插入這一大段聊天後，他們吃完飯已經八點多了。孟聽瀾說他不想去圖書館，沈琢也不想去，兩人幹脆在商場裡逛了一會兒，然後直接回宿舍。

他們住在同一個宿舍區，從外面回宿舍時先經過沈琢的宿舍。不過，沈琢堅持要送孟聽瀾回宿舍。”

宿舍區人多眼雜，在宿舍樓下摟摟抱抱擋路的情侶更是常年被吐槽。他們吸取教訓，從不在宿舍樓下磨蹭。

沈琢把孟聽瀾送到宿舍大門口，孟聽瀾揮揮手，轉身走進宿舍大樓。

他刷卡過了閘機，心念一動，忽然扭頭。

——沈琢停在原地沒動。

孟聽瀾又刷出閘機。他沖過去，緊緊抱住沈琢，在沈琢頸側落下一個輕盈的吻。

“晚安。”孟聽瀾小聲說。

“晚安，好好休息。”沈琢摸摸他的腦袋，“我愛你。”

孟聽瀾：“我也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