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淼最後當然也沒有哄他。
确切地說,是懶得搭理這個醉鬼。
隻是在這大雪紛飛的天裡,方熙年無端地想起來,其實剛結婚那一兩年裡,他也是哄過薄邵天的。
薄邵天這人跟他不一樣,天之驕子,前半輩子說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也不為過。方熙年呢,這底層爬起來的二流子,有時候也不樂意慣着他,嘴賤幾句還老把這人惹生氣了。
于是不得不拉下臉去哄他。
“還生氣呢?……不氣了,昂。”
說着,還是沒忍得住又賤了一遭,在人頭上薅了一把,“哥疼你。”
“……”
一句話,又把這人惹毛了。
彼時薄邵天還坐在書房的木椅上,聞言眯起眼眸,冷笑了一聲。然後摘掉那副金絲框邊的眼鏡,豁然站起身來。
一米八七的個子,壓迫感陡然就起來了。
等小方老師想跑的時候,已經被這人扣住手腕,死死壓在了書櫃上。
“疼我?怎麼疼的?”
“哥哥?是這樣嗎?嗯?”
……
……
窗外的暖陽昏黃而濃稠。
方熙年被人壓在這書櫃上折騰了不知多久,嗓子也啞了,身上汗涔涔的,扭回頭看到這人勾唇沖着他笑,方熙年也莫名跟着笑了。
到底誰是哥哥,誰折騰誰啊。
這還真得兩說。方熙年想。
……
這天寒地凍的,方熙年實在受不住,縮了縮鼻子就往他們那帳篷裡鑽。
可巧,碰着周日朗正從他們那帳篷裡出來。
陡然見着方熙年,周日朗神色還有點尴尬,摸了摸鼻子,連招呼都沒打就匆匆走了。
顯然是有點心虛。
方熙年:“……”
挑了挑眉,琢磨着這多半有事兒啊,貓着腰走進帳篷裡,就見林源源盤腿坐在那兒,眼睛紅紅的,就像是剛哭過。
“這是怎麼了?”
方熙年雙手揣着兜,坐到林源源對面去,“他又惹你了?”
林源源擦了擦鼻子,甕聲甕氣的:“看出來了?”
方熙年沒接話。過了一會,聽林源源自嘲一笑,朝他把手機也遞了過來:“他沒惹我,他那個小男友惹我了。”
“當然,在他那個小男友的視角裡,是我還有我的粉絲,先欺負周日朗的。”
方熙年:“……”
帳篷外風雪還在呼呼地吹。
方熙年挑了挑眉,從林源源手裡接過了手機。上下一劃拉,就看到對面發來的一連串控訴——
「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你沒火起來的那些年,不是靠朗哥四處跑劇組,做場務又做編劇甚至做槍手來供養你嗎?要不是他你能高枕無憂地熬過那些年,等到一部爆劇出頭?」
「你現在火了就嫌棄他,還縱容你的粉絲也那麼嫌棄他、罵他,你的良心是都被狗吃了嗎?」
「你那些粉絲隻知道你光鮮亮麗,活躍在各大綜藝、流量劇裡,知不知道你私底下那麼汲汲名利的嘴臉嗎?」
……
……
……
“我讓人查了下,是表演學院的學生,才大三。是個小孩兒。”
在沒有攝像機拍攝的情況下,林源源沒有那麼鬧騰,相反整個人恹恹的,沒什麼精神,說完擡眸朝方熙年笑了笑,又補充:“我見過他。其實跟我年輕的時候挺像的。他就喜歡這樣的。”
張揚肆意,宛如永不服輸的野草一樣。
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可我已經不再年輕了。”
方熙年又劃拉了兩下,啧了一聲忽然問:“這怎麼都談新的了,還跟你來上這綜藝?”
“為了紅啊。”
林源源是那種面對欲/望極其坦誠的人,此時攤了攤手也沒覺得有多大不了的:“送他一程也送我一程。相識一場,怎麼會不知道對方最想要的是什麼?”
“你們來不也是這目的?”
方熙年沒接話,就聽林源源慢悠悠地給他分析:“即便你不是,你前夫哥也多半是。不然錄這個對他來說根本沒啥意義。”
“但對你不一樣了。好好表現,你說不定能翻紅。”
方熙年還是沒說話,沉默了一會忽然笑了一下,說:“糊了這麼多年了,紅不紅的也不在乎了。”
林源源看着他笑:“但你前夫哥說不定不這麼想。”
“都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們夫夫一場,就算離了,他肯定是希望你以後過得好的。”
外頭的風雪還在呼嘯。
一浪一浪的,仿佛要将這帳篷吹翻。
二人聊天的檔口,手機響了起來。
方熙年擡眼一看,發現是那個小的契而不舍地打了進來。方熙年眉頭一挑,看了眼林源源後,自如地接聽了起來。
“什麼事?……我?我方熙年啊,你不知道我?”
“今後你打這個電話來,都是我接。”
“我們源源好欺負,你别當我方熙年也好惹。”
小三蹦跶到原配跟前來罵的,方熙年也真是頭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