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也是同床共枕三年的熟知。
方熙年此刻也明白,這人跟自己一樣是頭倔驢,話問的是可以嗎,實際上問出口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可不可以,這人都是要這麼做的了。
于是挑了挑眉,深深地看了薄邵天一眼後,也就随着他去了。
反正山高路遠,以後的事誰又說得準。
興許是一時興起。
興許又是别的什麼。
那又有誰知道。
舔過後槽牙無所謂地笑了笑。
方熙年雙手揣在兜裡,煞有介事地點點頭:“成吧,那……”
“祝你好運。”
方熙年沖着薄邵天粲然一笑。
風雪一直吹,吹得人臉上火辣辣的疼。
薄邵天隻沉下黑眸,定定地望着他。
目光如炬,勢在必得。
……
其實方熙年一開始去岑奚那兒接受心理咨詢時,對方還問過他,覺不覺得自己有點類似于回避型依戀。
那時方熙年還不知道這詞兒是個什麼意思。
聽人解釋清楚了,又嘴硬說覺得自己不是。
——“我覺得我不是。”
——“但你要這麼覺得呢,也成。”
——“随你怎麼想吧。”
反正,也與他無關。方熙年想。
……
導演組看大家都休息得差不多了,讓大家收拾收拾繼續趕路。方熙年打着噴嚏,一邊收拾一邊問他那個PD,他們這趟旅行的終點在哪裡。
跟他那個PD是個小姑娘,但一開口一副經驗老道的樣子,老謎語人了:旅途就是終點。
說完還故意打趣了方熙年一句:“方老師這麼在乎結果是嗎?”
方熙年這些年也是跟媒體交手的老江湖了,一下就聽出來這是給他下套呢。也不接茬,眯起狐狸一樣的眼睛,望着遠方雪山上幽微的晨光,慢慢悠悠地回擊:“結果不重要的話,那我就賴這兒不走了啊。”
反正他也走累了。
在哪裡停不是停啊。
吓得人小姑娘連忙說别别别。
怕了他了。
這人嘴上半點不吃虧。
但也就是嘴上功夫厲害。
但其實也的确如方熙年預料的那樣,這檔綜藝也快進入尾聲了。
導演組開着大巴把他們都載下山了,這才姗姗來遲地出來cue流程。
“都說相愛容易相守難,每一段轟轟烈烈的感情最後都有可能走向平淡,又或者是一地雞毛。如果能夠重來一次,不知道一切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風雪天裡,導演組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簽筒,向三組嘉賓說道:“在最後的環節裡,我們可以一起來試一試不一樣的可能性。”
“是初戀時的怦然心動。”
“又或者是相處幾年後的久處不厭。”
“又或者是相伴到老的相知相守。”
“大家可以抽取一個不同的感情階段。在節目最後的三天裡,以一個微電影的形式,在抽到的階段裡與對方試一試不一樣的人生。”
“祝大家好運。”
說完這話,導演把簽筒放在了桌上。
風雪一浪浪侵襲而來,吹得簽筒裡的三支簽嘩啦啦地作響。
方熙年雙手揣在兜裡,輕輕哈出一口冷氣,迎着薄邵天投來的目光,他稍稍擡起下颌,示意薄邵天去抽。
他這個人吧,運氣不好,這種帶着強烈随機性的事兒,還是交給别人去做吧。
“你去?”
“嗯,我去。”
這暴雪的天氣大概也是要過去了。
山下也隐隐有了開春的氣息,雖說路面上的積雪仍然沒有消融,薄邵天踩過去時,還能聽到積雪的聲音。
林源源那邊已經快步過去,抽了一支了,但看着上面的題目,清秀的眉頭一挑,“我這個沒什麼難度啊。”
“久處不厭。”
“一對相戀四五年的情侶。”
“這跟我和周日朗差别不說特别大吧……但也不是特别小。”
畢竟在兩看兩相厭之前,他們也不是沒有過久處不厭的時候的。
林源源拿着簽幽幽地歎,歎完了又問:“相伴到老那個在誰那裡?這個是不是還得化個老年妝?”
“——那挺好啊,我們這都不用化了。”
“……”
薄邵天拿着手上這一支簽,在漫天的風雪裡黑眸微沉,似乎并不太滿意。
皺了皺眉,掀起眼皮朝秦淼和孫長宇看去,就見孫長宇也正低頭看着手中的簽,臉上露出一些古怪的表情。
薄邵天于是握着手中的簽,一步步朝孫長宇走去。
“抽到的是什麼?”
薄邵天笑得狀似和煦,“是第一個嗎?”
孫長宇整個人臉色卻是一僵。
“啊……啊。”
“可以換一個嗎?”
薄邵天遞出手中的簽。
孫長宇瞪大了眼睛:“憑什麼!”
薄邵天還是笑得和煦。
“你們可能不太适合抽到的主題。”
孫長宇來勁了。
“那我們就适合那個要化老年妝的了?!”
“好像……也不太适合。”
薄邵天想了想,正兒八經地回他:“不如你兩支都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