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語氣微冷。
“那你看,誰配跟你稱兄道弟。”
屋裡頓時安靜下來。
宋蔓蔓也不憤怒了,她把地上目瞪口呆的蘇笙梨扶起來,路過顧一泓,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你怎麼這樣!他是你弟弟,就算你不喜歡他,也不能打人!”
顧一泓臉上笑意消失。
他緩慢轉過身,在門口看到一個穿着銀色西裝容貌略顯俊逸文氣的青年,眼底立刻呈現出一絲血紅。
蘇!臨!淵!
蘇家闆上釘釘的未來繼承人,若非意外車禍殘疾,蘇家怎麼也輪不到不受重視的顧漁白繼承。
上輩子在顧漁白死後,顧一泓為顧漁白選定了下葬的良辰吉日和風水上佳的陵園,儀式到了一半,這人不請自來,他帶了十來個人猝不及防直接沖到骨灰盒前,在顧一泓陡然瞪大的驚恐眼眸和歇斯底裡的叫聲中,獰笑着毫不猶豫将骨灰盒打開撒了。
這是顧漁白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存在的證據。
顧一泓感覺自己失去理智,他猛地沖上前,揮出拳頭重重地砸向帶人過來搗亂的蘇臨淵。
顧漁白愛清淨,下葬儀式上隻有顧一泓跟律師兩人。
蘇臨淵不請自來後現場頓時變得吵鬧,儀式半途變成打群架,他一個人,群毆了蘇臨淵帶來的所有人。
等他徹底清醒,周圍躺了一片,蘇臨淵帶來的保镖壓根不上真動手,被顧一泓撂倒後再也沒爬起來。
後來他跟蘇臨淵這個半殘以一對一,蘇臨淵行動不便,本就半殘,那天過後手臂也不太好使,臉上被顧一泓咬出的傷口結疤發黑,徹底在臉上留下痕迹。
顧一泓還有力氣。
隻是他看着滿臉鮮血渾身上下沒一塊好肉的蘇臨淵,想起連骨灰都沒留下的顧漁白,突然覺得這該死的人生真是沒意思!
顧一泓不是讨厭蘇臨淵,他是恨!
把這個人恨入骨髓,後來即便知道當時蘇臨淵隻是懷疑顧漁白假死誤打誤撞撒了骨灰,他也對蘇臨淵打壓了一輩子。
起碼在顧一泓死前,蘇臨淵也沒能活得安逸。
顧一泓臉上笑意消失,他轉過頭死死地盯着這人後,臉上突然勾起一絲嘲諷的笑。
他直接了當道:“這個家裡沒人配當我的兄弟,你不配,你護着的狗更不配!”
“宋夫人剛才那幾句話什麼意思?是覺得我天生好脾氣,所以一回來便要在我的身份上做文章,給一個假貨增加福利嗎?還是覺得我不敢發脾氣,逼着我跟你們一樣,去給一個假貨當舔狗?”
少年人桀骜難馴,渾身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凜然氣勢,此刻渾身火氣,眼底的輕蔑快具象化。
他說話有點難聽,偏偏音量大到理直氣壯,蘇臨淵一時還真被人怔住。
等反應過來後,蘇臨淵都被顧一泓的胡攪蠻纏氣笑了。
什麼叫作給假少爺當舔狗?誰逼着剛回家的顧一泓給人當舔狗了!
蘇臨淵不知道宋蔓蔓到底是怎麼跟顧一泓說的,但他了解自己的母親和弟弟,宋蔓蔓溫柔清雅蘇笙梨單純溫和,誰也不可能說出難聽的話。
罪魁禍首隻可能是這個剛回家的弟弟,聽聽他剛才說的話有多難聽。
他蘇臨淵護着的狗到底是誰?
蘇笙梨?
呵。
蘇臨淵被自己的猜測氣笑了,他眼神逐漸冷漠。
他對于這個一出生就流落在外的親弟弟品行早有猜測,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呢。
胡攪蠻纏桀骜難馴甚至……貪婪惡毒。
隻是他遠比自己以為的還要淺薄,剛回來誰也不認識竟然就敢在家裡吵吵鬧鬧。
到底誰是惡人。
蘇臨淵覺得不能放任這樣一個脾氣壞的小孩,仗着蘇家人對他虧欠良多,便無法無天。
顧一泓這樣淺薄嚣張的性子,就該找人多收拾收拾,才不會在家裡欺壓家人。
想到這裡,蘇臨淵指着顧一泓大聲訓斥。
“你心裡既然有那麼多意見,你還跟着章管家回來幹嘛!正當這個家裡缺你一個少爺嗎!你要是不願意回來,自己愛呆哪兒呆哪兒去!用不着在别人家裡發火。”
别人家。
顧一泓猛地停住腳步,他回過頭死死地瞪着蘇臨淵,好幾秒沒說話。
蘇臨淵笃定了剛回家的親弟弟舍不得離開蘇家這樣的富貴窩,見人沒說話,自覺把人拿捏住。
心裡卻出現明顯的失望。
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欺軟怕硬的人,真是他蘇臨淵的親弟弟?
他一點都比不過蘇笙梨。
蘇臨淵眼神半眯,剛要繼續開口訓話,就見少年猛地往二樓蹿幾步,目标明确朝着樓梯口的巨大花瓶。
下一秒,帶着精美花紋約莫一人多高的巨大花瓶直接從天而降,砰的一聲砸碎在一樓。
盡管花瓶下落地點已經避開所有人,但瓷器碎裂時濺起的碎瓷依舊崩得天南地北到處都是。
一直坐在地上沒起來的蘇笙梨都被吓了一跳,腿軟腳軟地從地上爬起來,臉色漸漸發白。
宋蔓蔓尖叫一聲退後一步,章管家立馬把人扶住。
再看一向淡然穩重的蘇臨淵,他臉都黑了!
在這樣詭異慘淡的氣氛下,顧一泓臉上突然露出燦爛笑容。
他指着蘇臨淵破口大罵:“你當我稀罕到你們家嗎!”
來到蘇家沒半小時,除了章管家外,顧一泓感受到的都是惡意揣測和警惕防備。
他性子桀骜尚且被如此對待,難以想象上輩子脾氣溫和的顧漁白在蘇家到底受過怎樣的委屈,後來才會變得那麼冷漠。
一想到這點,顧一泓心裡對顧漁白心疼極了。
他今天若是不把蘇家鬧個天翻地覆,他就不是顧漁白最愛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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